在送走了二咪和曾昭吉之后,王绍屏又想偷懒去睡个午觉,毕竟昨晚又没睡好。结果才刚刚走到自家门前,还没踏进大厅,就听到曹錕爽朗的笑声:「哈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放我一条生路,没有赶尽杀绝。而且没有焕章这场当头棒喝,国家不知道给我祸害成什么样子。倘若当年我即刻身死,今日就遇不上台生和我乾女儿,也就看不到现在他们为国家带来的希望。」(曹錕指的是1924年10月23日发生北京政变。时值第二次直奉战争,冯玉祥从前线率部回京,包围总统府,监禁了总统曹錕,逼迫直系政府下令停战,并解除吴佩孚总司令的职务,并推段祺瑞为临时执政。)
    一个陌生的声音也笑了起来:「仲珊,不是我想放你一马,而是我不能破坏规矩。说起来也真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假若大家都来真的,杀个你死我活,或许墙头就不会频变大王旗;但如果真都拼命,这个国家应该早被打烂了,什么希望也没了。」听得出来这个人是不大同意曹錕后面几句话的。
    这时段祺瑞眼尖,已经看到转角玄关的人影:「台生回来了。」平时九姐妹几个小的早就扑上来了,也不知是有了身孕,还是有客人,每一个都乖乖待在小咪身后。还一起福了福身,统一一致的轻声喊着:「夫君回来了。」
    刚刚说话的陌生老人转头对也是没见过身旁的瘦子说:「倒是齐家有术。」哪是什么齐家?王绍屏哪里齐过什么家?都是任由夫人团胡闹;眾夫人这下是装,装贤淑、装优雅。不过,大体上王绍屏还是觉得夫人团这次还是挺给面子的。
    「曹老、段老、杨师父三位来了,这两位是?」王绍屏大概猜的到,但是还是装作不认识。
    在场曹錕资格老,年纪大,所以他先开口;「这位是冯玉祥,冯将军;另外这位是韩復榘,韩主席。」曹錕分别指着一个身材壮硕的老者和另一位瘦巴巴的中年人介绍着。
    「冯老,您怎么提早到了都没通知我,刚去送曾师父出发去北平,所以晚点进来,真是失礼了。冯老、韩主席第一次见面,作东的晚辈就迟到,真是不好意思。」今晚八点鐘的宴席就是要感谢冯玉祥帮忙的晚宴,没想到他竟然提早来了!而且预计要回来暖场的曾师父才刚走,所以王绍屏乾巴巴的解释一下。还是小咪机灵,当时看了冯老上门,就赶紧找了小璦乾爹杨师父,再把自己的乾爹曹大总统、小敏乾爹段总理全找来撑场面。刚刚一伙人就是英雄话当年,顺便化解化解当时的恩恩怨怨。
    听了王绍屏的话,冯玉祥只是点点头,没有接口。心里装着事的韩復榘只好尷尬的开口:「台生啊!真是久闻大名,你的媳妇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能干啊!你结婚,我可是人没到,礼到了!你可不要见怪啊!我是公事优先,去追鉅匪刘黑七啊!连年都没过好,要不是忽然失去这批土匪的踪影,我现在还在野外剿匪呢!我一回来,就听到你邀请了冯老,我立刻不请自来,给你赔罪啊!不要见怪!不要见怪!」一席话说的低声下气、软绵绵的,可见韩復榘被小敏吓的不轻。何况他还听说刘黑七一伙,已经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剿灭了,那更是赶紧找个由头来做好敦亲睦邻,以免他看自己不顺眼,顺手也灭了自己。毕竟,亲眼看到的几百辆铁甲车可不是幻觉啊!
    不过这番示弱的话,让冯玉祥心里十分不高兴,直接开口削了韩復榘一顿:「怎么?你韩向方什么时候变这么孬了?这还是我冯焕章带出来的兵吗?」这也怪不得冯玉祥,他一向眼高于顶,认为天下能论英雄的不过那寥寥数人,这连委员长都没算进去,又怎么会看得起乳臭未乾的小辈呢?何况他又们亲眼看过什么铁甲车,也没被人装鬼吓到闪尿,又哪会服气呢?
    况且韩復榘什么不提,要提王绍屏的婚礼?冯玉祥是基督徒,和委员长一样强调一夫一妻,最瞧不起妻妾成群的紈跨子弟,在他眼中,这种人就是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如果不是夫人团在小咪约束下,演了一齣齐家有道的小品,他一听韩復榘说的礼到人没到,立马就站起来走人了!韩向方你是怎样,不知道我把请帖一丢,根本没送礼吗?这是给我冯焕章难看吗?
    「主席,您客气了。区区小辈结婚,无足掛齿,本来是要低调的,但因为小弟全然不懂世事,都是几位乡亲的长辈帮忙张罗,长辈对我的好意,给冯老和主席添麻烦了。我知道冯老也是刚下乡回来,所以才在今天略备薄酒给冯老接风,您和韩主席都是公而忘私的长辈,让您主动来探望晚辈,那是我失礼了。是我不知道韩主席凯旋而归,我再找个时间替主席办场庆功宴,庆贺并感谢您成功扫除匪患,安定乡梓,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啊!」
    王绍屏密不透风的一番话,给了双方台阶,让冯玉祥稍稍感到这个年轻人也算有可取之处,本来紧皱的眉头,也就缓了缓。这一切都看在曹、段、杨三位长辈眼里,尤其是曹錕,心想:「好啊!你个冯焕章,老子想要和你一笑泯恩仇,你竟然还想来为难我乾女婿?不找个机会给你个下马威,你都不知道我曹錕名字是怎么写的。」这三个老狐狸都有类似的想法,觉得不收伏冯玉祥,未来必定猛出凹蛾子,但三人都同时不动声色,等待时机。
    加上冯玉祥,四个老谋深算老狐狸当中,小狐狸韩復榘只能算是呆头呆脑了,他主动送上枕头:「台生啊!我听到一个谣传,据说你搭的火车专列,曾被刘黑七袭击吗?」
    大家都不大知道详情,知情的几个小夫人也不方便开口,只能让王绍屏亲自上场应对:「是遇到几百个小毛贼,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刘黑七。」王绍屏可不敢大吹特吹,甚至连老实说几十股积匪,来了几万人,也不能讲。这一讲,人多嘴杂,传出去,事情就大条了。能灭掉几万惯匪,那还不让王绍屏变成眾矢之的?委员长可能立刻下令他参加缴共!那他是来山东干嘛?
    「能灭掉几百名土匪,那也是挺厉害的,听说台生的家丁都身怀绝技,而且据说是兵强马壮,能不能让我们见识见识?」韩復榘这是一石数鸟,一是让自己确定一下上次不是眼花,顺便探探此人的真正实力。二是让冯玉祥也瞧瞧王绍屏的实力:一方面让这位老长官知道他自己做保,保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二方面在冯玉祥见识见识王绍屏的实力后,能帮自己出出主意,拿个主意,用什么态度来应付卧榻边的猛虎;三呢,是希望年轻人好大喜功尽情拿出全力表演,最好消息能传到委员长耳里,让这位老盯着自己的最高长官,也能分点神「关照关照」这位小老弟;最好呢!中央能和自己联手,压压这个连个小老婆都能扮鬼吓他的年轻人。
    这时王绍屏已经坐到夫人团旁边,小咪透过脑波发射器给王绍屏出招:「台生,要不要给他们些下马威?」王绍屏也用相同设备回覆:「要是要!但不能大张旗鼓,有没有那种很厉害,装备却不大吓人?能千里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却不会让人感觉威胁太大的?尤其啊!千万不要再搞之前对日本的那套,我怕把他们吓疯了。」
    小咪嫣然一笑:「有办法了!我来安排!台生,你请他们到特种部队野外实战教练场。」王绍屏大概知道小咪要玩什么把戏了,于是就说:「韩主席,太多的我们没有,不过能保障自己安全的本事有一些;兵强马壮那是谣传,我们只有小批的特种部队。」
    「什么叫特种部队?是特务连吗?」冯玉祥终于开口问道。他自认是国内的军事泰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呢?所以就直接带入现在军队架构的思考。
    「用说的,很难形容,我们实地去瞧瞧。」王绍屏站起来,弯腰对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眾佬站了起来,正要出门,门外的警卫忽然走了进来报告说林蔚来访。
    这林蔚是接到委员长的命令,来查清楚共党为什么派人来参加王绍屏的婚礼,是不是曾经亲苏的冯焕章重作冯妇又勾搭上共党,从中穿针引线?这个命令,让他过年期间想了好几天,找了许多不同的藉口,希望在不得罪王绍屏的情况下能套出话来。终于…,终于…想不到策略的他,决定放弃旁敲侧击的方式直接来问!尤其让他知道王绍屏今晚就要宴请冯玉祥的时候,立刻决定提早一点点,在晚宴之前,直捣黄龙,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然后再混进酒席当中实地观察。
    结果林蔚看到一群人走出来,其中不只有冯玉祥,还有韩復榘!他傻眼了:「这是要开席了吗?怎么连韩復榘也捲进来?」
    正当林蔚站在大门内的庭院里不知所措时,王绍屏一个箭步跑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对后面的大佬们说:「冯老、韩主席、各位乾爹长辈,这是我哥们,中央派他来协助我规划空军发展和成立装备研究所,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这样一句话,就把林蔚身为委员长亲信的身分淡化了一些,林蔚很感激得看了王绍屏一眼,然后规规矩矩敬了个礼:「冯将军、韩主席、各位前辈,卑职林蔚,以后多叨扰了。」
    冯玉祥、韩復榘都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跟着曹錕等人出门,准备搭乘悍马车。这是小咪全新复製出来的军用小型车。而夫人团则都先去换衣服,没有跟着出来,准备到现场再出来吓人。
    林蔚则拉着王绍屏落后一点,先是感激的说:「谢谢你,台生。不过,你们要去哪?」王绍屏就把冯玉祥、韩復榘提早来家里示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林蔚点点头:「也是难为你了,那现在要去看什么?」王绍屏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说:「去了就知道,对你的空军伞兵也是有用的。对了!晚点我还有事要找你谈。」于是林蔚就糊里糊涂跟着王绍屏走出大门。
    当王绍屏一走大门,就看到有个帅气的中年人,穿着中山装在和冯玉祥站在悍马的车门前寒暄。他定眼一看,竟是来参加过婚礼的周恩来。王绍屏嘀咕一声,刚好林蔚能听到的声音:「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傢伙。」
    林蔚拉住王绍屏的袖子:「不要做傻事啊!不要上前主动交谈。你知道的,委员长最讨厌有人主动和共党接触了。」王绍屏拍拍林蔚的手:「林大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以为他们会停止派人来吗?甚至以后我把山东经济搞好了,他们就不会派人来捣蛋吗?不如趁这次,给他们来个狠的,吓吓他们,让他们闪远一点。」林蔚听了,松了松手:「你要怎么做?不要乱来啊!」他是挺担心王绍屏不顾韩復榘和冯玉祥的面子对共產党乱来,如果立刻发生正面衝突,中央就得花更多心力到山东,这可能会影响大局。他很清楚,委员长目前的策略是全力剿共,在山东,则是抱持着隔山观虎斗的心态。
    「别担心!就是邀请他也来看表演而已!」王绍屏自信的笑了笑。「不会有什么机密外洩吧?」林蔚可是知道王绍屏有不少好东西,万一让共党学去或偷去,那中央就有麻烦了。王绍屏又笑:「看了也学不去!但是会担心得半死!」林蔚看王绍屏还是心向党国,原本轻轻拉着衣袖的手也放开了。
    王绍屏大步走上前去,伸出手:「这不是周书记,周先生吗?」王绍屏知道周恩来超重视共党党内的正式职位,于是用他刚刚被提升进书记处的职称来称呼他。果然,周恩来像是一抹甜腻的蜜在心头化开来,心里甜滋滋的和王绍屏握了手:「抱歉啊!不请自来,听说您请冯将军吃饭,冯老可是我辈楷模,于是我自己就来蹭饭吃,顺便近身聆听冯老教诲,并且向台生多多学习!恰好韩主席也在,更要跟他请益乡村建设运动的规画,作为我党施政的参考啊!」这无声无息拍了各方马屁,正是他长袖善舞的绝招啊!然后他又打铁趁热的说:「刚听冯老说,台生要演练家丁啊!不知有没有荣幸参观呢?」
    「欢迎!欢迎!顺便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兄弟,林蔚,中央派他来协助做一些研究,以后大家多交流交流。」王绍屏又把林蔚推了出来。周恩来一愣,随即笑容不减:「林将军久仰、久仰!多多指教。」反而是林蔚放不开,勉强握了一下手,尷尬的说了几句:「客气!客气!」就躲到王绍屏后面。
    招呼大家上车之后,王绍屏特意让林蔚和自己一辆,车子一开动,王绍屏就摇摇头:「林大哥,你们国民党这样不行啊!人前笑容背后刀都做不到,这样会丢天下的啊!」林蔚哼了一声:「反正我学不来那套虚偽造假,得天下走的是正道,不是这些邪门歪道。台生啊!你可别学坏了!」一语双关的点了王绍屏一下。
    「我是商人,和气生财是我的天生本事,无所谓学不学坏,但是你们这样死脑筋,未来一定会吃很多亏。如果和共党虚与尾蛇,也被划为同路人,这样只是把许多朋友往敌人身上推。何况现在你们是执政党在明面,人家在暗处,随时可以送一堆间谍到你们身边,你们是分的出来谁是正道?谁是歪道?」林蔚为之语塞,心里想想也有点道理,未来有机会再跟委员长剖析一番,让委座做法不要太极端。
    之后,两人就在车上聊聊间话,尤其讲到王绍屏的房事笑话,林蔚笑的是花枝乱颤,不知不觉两人的关係又拉近了一点。
    王绍屏以为林蔚话很紧,才乱开玩笑,但他忘了林蔚是必须回去报告的,即使再委婉,国府的眾狗仔队们还是对一男御九女的八卦新闻很感兴趣,加上筛子般的保密制度,没多久「造人轮值表」、「性工作者的权益(指的是王绍屏的睡觉权益)」这些玩笑词就在国府内部满天飞了。大家都把王绍屏的糗事当笑话来谈,但委员长却是对王绍屏一口气娶了九个这件事感到十分不开心。毕竟他是基督徒,后来还逼着张学良得贯彻一夫一妻,和原配于凤至离婚,造成一场家庭悲剧。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