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栾不太放心告诉云若妤明日陪她一同出门去集市。
    “你不是还要去书院吗?哪有时间陪我一块儿去集市上。”云若妤想也没想的拒绝,她还盘算着要把针线篮也带过去,得空的时候还能做几个香囊。
    “明日书院休沐,我恰好有空。”
    “书院为何又休沐?前些日子不是刚刚休沐过?”云若妤有些看不明白,这书院到底能不能好好教书的?
    哪有三天两头休沐的?
    “上一次是临时的,明日是书院一旬一次的休沐,不一样的。”齐栾胡扯的就跟真的一样,可他明明已经非常努力的扯谎,依旧被云若妤无情的拒绝。
    让他安心的在家中念书。
    “不行,我不放心。”齐栾想也没想的拒绝,临近端午,金陵城里又闷又热的,万一中暑怎么办?
    她长得又好看,如今布衣荆钗依旧难掩国色。保不齐会有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登徒子不怕死。
    齐栾如何能放心云若妤一个人出门?便是鹿竹和银蝶跟着,还有暗卫保护着,也是不能放心的。
    事情还不能闹得太大,他当然得跟着一块去。
    云若妤还想拒绝,最终败在齐栾的坚持下。
    翌日一早,云若妤没有让鹿竹和银蝶陪同,和齐栾一道出门,来到她昨日已经选好的地段。
    齐栾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地方的地段极好,坐落在金陵最热闹的一条街,左邻右舍都是做些小生意的,还有不少卖脂粉钗环的,都是女掌柜,云若妤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显得多么突兀。
    云若妤昨日就已经看好了摊位,缴纳了七日租金,她想瞧瞧做生意到底能不能行得通,若是行得通,就可以续租。
    若是行不通,那便罢了。
    她把香包和香囊一个个的挂了出来,还有一些手帕和扇坠儿,齐栾看的眼花缭乱,实在很想知道这些东西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等到把东西全部挂完,云若妤又开始看着小老虎发呆起来。
    她看着布包里的小老虎,不舍得拿出来,纠结了许久,就在齐栾想要劝她收起来的时候,云若妤狠了狠心把那只小老虎挂了出来。
    “若是舍不得,你就收起来。”齐栾瞧她这模样也着实有点儿不忍。这把人给纠结的…要不要让罗察通知长公主或顾锦时过来买走?
    “没关系,还可以再做的。”云若妤的眼里流露出一些不舍来,但她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这样的原因,只能找另一个借口,“这个小老虎花费了我许多的功夫,我也不知道要卖多少银子合适。”
    若是卖的太便宜,她只怕自己会后悔。
    “十两银子。”齐栾仔细的想了想,定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价。
    云若妤惊讶的看着他,“夫君你不要乱说,这个哪里值十两银子?”
    “这哪里不值十两银子?”齐栾认真的看向云若妤,把那只小老虎拿了下来,“你看看这个绣工,你看看这个模样,你再看看这只老虎。”
    云若妤就坐在一旁听齐栾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夫君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像是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看这只老虎怎么了?”
    “看这只老虎,好看。”
    云若妤:“……”
    她默默的看了齐栾一眼,然后收回自己的视线,低着头思索了许久,认真的建议道:“夫君,要不你还是回去念书吧。”
    云若妤是真的发愁,眼看就快要科举,夫君这情况,真的能高中吗?
    齐栾假装没听见这话,把那只小老虎拿在手中把玩。
    云若妤本还想劝他回去看书,恰巧这时候摊位前来了人,看中一个香囊再问价,云若妤还没开口,齐栾听见动静头也不回道:“两百文。”
    姑娘听见这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定睛一看差点儿尖叫出声,“表表……”
    齐栾听到动静猛然抬头,看清楚来人之后,飞快的打断她要脱口而出的称呼,“这位娘子,可是要看香囊?”
    阮凝听到这话,明白过来表哥这是不想承认和她有关系,她虽不知齐栾到底在做什么,也不至于这点眼力见也没有。
    表哥的打扮和从前不太一样,如今身着白衫,倒是颇有几分翩翩书生的味道,难道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要掩人耳目?
    可表哥这情况,也不像吧,哪有执行机密任务还带个女子的?
    阮凝心中好奇,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朝云若妤看去,这一看就舍不得移不开视线,云若妤长得漂亮,是那种男子看了欢喜,女子看了也喜欢的容颜。
    瞧着年纪和她也差不多,但是这个发髻是怎么回事?
    阮凝的实现太过明显,云若妤自然也能感觉到,还以为是阮凝嫌贵,便冲着她笑了笑,“这位娘子,不好意思呀,我夫君不知道价,他瞎说的,这个香囊只要一百文就好。”
    阮凝听到这儿,手中的香囊差点被捏变形。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夫君?为什么这个小娘子,喊她表哥夫君?
    云若妤见到阮凝手中的香囊,心疼的不行,“这位娘子……”
    阮凝也发现自己手中的动作,尴尬不已的道歉,“抱,抱歉,这个多少钱,我买了。”
    她匆匆的翻找荷包取银子,云若妤见这是第一个客人,便想着要招呼她看看别的,阮凝本也想留下来再看两眼,但瞥见齐栾的眼神。
    决定走为上策。
    她放下两百文钱,头也不回的走远了,云若妤看见之后,急急忙忙的想追上去,“不用这么多。”
    齐栾把她的手一把拽住,让云若妤不要乱跑,把面前的铜板收起来,统统放到云若妤的掌心里,“不用理会,把钱收好。”
    云若妤看着那银子直发愁,“夫君,不用这么多呀。”
    齐栾看了那两百文钱,轻声道:“我觉得这个价也挺合理,不如就卖两百文,这街市这般热闹租金一定不便宜。”
    云若妤也把心一横,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但她硬气不过三秒便又开始纠结,“不过夫君,这个卖两百文是不是太贵了?那个小娘子,好似嫌贵?”
    “不会,你看她付钱的时候多干脆。”齐栾随口答道,方才那人是他的表妹阮凝,他外祖家是金陵有名的书香世家。
    阮凝是舅舅的嫡次女,素来备受疼爱,舅母娘家又是经商的,缺什么都不缺钱。
    齐栾只觉得有些可惜,若早知道来人是阮凝,怎么可能要二百文?应该要二两才对。
    “她方才为什么那么看着你?你们认识吗?”
    齐栾坦然摇头,否认道:“不认识,奇奇怪怪的,谁知道怎么回事。”
    齐栾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两家经常走动的关系,他对这个表妹倒也是熟悉,不是什么不知分寸的人,就算见着他和云若妤也不会胡乱嚷嚷。
    可齐栾完全没料到,阮凝根本没见过云若妤。
    按照阮凝的身份,自是能随着家人进宫赴宴,怪只怪云若妤不喜欢参加宴会,所以世家贵女和朝廷命妇,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阮凝离开后却没有走远,躲在街角偷偷的看着摊位,本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逢场作戏,结果看着看着,就瞧见那个小娘子靠在他表哥的肩膀上。
    阮凝都担心她表哥下一刻要甩脸子揍人,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表哥居然还调整了位置给她靠?
    还拿起一旁的团扇给她扇风?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绝密任务,让表哥牺牲这么大?
    阮凝看了好一会儿,再也没办法自己骗自己,什么绝密任务,什么身不由己,表哥这是养外室了吧…
    牺牲这般大,还陪外室一块儿做生意?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虽然艳阳高照,可阮凝却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这还是金陵城内,表哥如此大张旗鼓,真的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这么做,姑姑知道吗?
    阮凝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得去镇北侯府一趟。
    阮凝离开之后,云若妤的摊位前又迎来了几位客人,只是这些客人瞧着有点儿奇怪。
    但他们开门做生意的,总不好把人赶走,“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小娘子,这香囊咋卖?”来人是个壮硕汉子,虽然已经竭力克制自己的音量,还是把云若妤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齐栾身后躲了躲。
    齐栾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两个男子,在心里猛地翻了个白眼,七皇子是怎么回事?
    找人也不知道找几个侍女来。
    这彪形大汉往他们摊子前一杵,知道的是来买香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收保护费的。
    “五百文一个。”齐栾淡淡开口,“靠后些,莫要吓着我家娘子。”
    两人下意识的往后退,想起七皇子的交代,便一人买了两个,留下钱就走。
    云若妤看着这银子,眸中的疑惑更甚,“夫君,他们都不讲价的吗?”
    “也许是买回家去送给娘子的。”齐栾瞥见云若妤不敢相信的眼神,浅浅道,“娘子有没有听说过铁汉柔情?”
    “但是,刚才不是说两百文吗?五百文,是不是太多了?”云若妤扯了扯齐栾的衣服低声道,“这传出去人家会觉得我们是黑店的。”
    “也许人傻钱多。你没看他们一脸很好骗的样子。”
    云若妤:“……夫君,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讹人的。”
    云若妤心中纠结,齐栾却是一脸坦然,他心里头腹诽七皇子不会做事,这既然已经找人,怎么不多找几个?早些把这这些东西买完,他们不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眼看着天也越来越热,齐栾开始劝她回去,“娘子,这天儿太热,你还是回家吧,这儿有我看着。”
    云若妤摇了摇头,心中还在想着香囊的定价,这一样的东西价格忽高忽低的,传出去岂不是影响口碑?
    她打定主意和齐栾好好的商量,齐栾面上应得好好的,心里头却在想要怎么把云若妤给打发回家,但无论齐栾怎么劝,云若妤就是不愿意走。
    齐栾在心中叹气,只能使出杀手锏,“娘子,我饿了。”
    这话不光光是云若妤听见,刚刚走近的七皇子云逸也听了个正着,心中更是气恼。
    云若妤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饿了?
    “夫君,我们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你这么快就饿了?”
    “嗯,饿了。”
    “那你去边上瞧瞧有没有卖吃食的地方。”云若妤大方的从匣子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齐栾,“这次可以买肉包了。”
    齐栾看了一眼银子,却没有接过。而是面不改色的告诉云若妤,他不要吃外头的东西,“我要吃娘子亲手做的饭菜。”
    齐栾想起那姜丝粥的味道,强忍着胃疼开口。
    云若妤看齐栾一脸被饿坏了的表情,纠结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去做饭,做生意重要,但是夫君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