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冉只是想知道,沈沛到底会输还是会赢,“王爷若赢了呢?”
    沈沛摸了摸下巴,开始仔仔细细的思考,“那就是孟振生蹲大狱。”
    若冉扯过锦被就背过身去,半点不想搭理他,沈沛见好就收立马凑了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哄她,“王妃娘娘这耐心,怎么愈发差了?”
    “我是担心你。”
    “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沈沛挖空心思安慰若冉,告诉她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局,“无论输还是赢,孟振生的结局都是一样的,父皇已经给了足够的时间,是他不知珍惜,而且还有恃无恐。”
    这才一步一步,跌入陷阱。
    骑虎难下。
    大齐对贪污的量刑也是极为严苛的,子孙三代不得为官。
    孟振生贪污的证据已经全部齐了,只在苍玄帝一念之间。
    而孟振生,至今执迷不悟。
    “他也许不是执迷不悟,而是侥幸的赌徒想法。而且人的底线是一步一步丧失的。”当孟振生贪污一两银子开始,他的胃口就会越来越大。
    “至于沈宴,本王就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时至今日还看不透。还觉得是本王构陷的。”沈沛皱了皱眉头,真想知道沈宴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非要扯着他不放。
    “也许谦王有执念。他只是想要知道在父皇心里,到底是你重要,还是他重要。”
    若冉却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不需要比较的,从出生就注定的,谦王没的争,可是他看不透,看不明白。
    沈沛俨然不希望若冉过多的关注旁人,飞快的出声打断她。
    “执念什么?”沈沛不以为然,“他不就是喜欢成日里要找我的麻烦吗?脑子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父皇未必不愿网开一面,因为动了孟家后续麻烦会很多。只是沈宴牵涉其中,这才把这件事情弄得愈发复杂,沈宴越是为孟振生开脱,父皇的心中就越是厌恶。”
    其实想一想也很能理解,沈宴这就是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
    若他外祖家没错,求情没有问题,可如今的问题是,孟振生的确有错。
    “这事情如今已经是这般局面,明日我们就去摇个骰子,然后就跑。也别多管闲事,让父皇和皇兄去头疼。”沈沛这一回,当真没有故意做什么。
    只是让沈宴知道了孟家的事情,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可不是沈沛掰着沈宴的脖子让他干的。
    “那王爷明日会输,还是会赢?”若冉的心里还是好奇。
    “本王也不清楚。”沈沛没有半点隐瞒,“你也知道,那摇骰子的庄家不是本王的人。本王虽然能听出来骰子点数,可我们是要先押注的,点数之后没法改。”
    若冉开始心疼那些金银珠宝了。
    沈沛如何不知她究竟在难受什么,只能耐心安慰她,“若是明日本王赢了,填补完孟振生的亏空之后,多余的给你可好?”
    若冉明知沈沛是故意哄她高兴的,心里依旧闪过一丝兴奋,但理智很快就回笼过来,“不,不需要。我对贪污来的银两,并不喜欢。”
    “是,本王知道,阿冉喜欢银子也是有原则的喜欢。”他看着若冉,眼神温柔至极。
    可他们俩到底没能知道是赢还是输,因为在当天晚上,孟振生被苍玄帝宣召入宫,君臣二人不知谈论了什么。
    孟振生甚至都没能出宫,直接进了监狱。
    城北赌坊也被查封,那赌约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沈宴得知消息之后,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可苍玄帝却拒绝见他。
    同样也拒绝见贵妃。
    第131章 .人心本就偏颇朕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苍玄帝一个人,他根本不想见到沈宴,任由沈宴和贵妃跪在外面,只当他们俩都不存在。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证据确凿,孟振生都已经下了监狱,沈宴居然还能跪在外头给孟振生求情?
    这是苍玄帝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他几次三番给沈宴机会,可沈宴都不要,这机会在他眼里是机会,在沈宴的眼中大抵就是多了些苟延残喘的时间。
    “他们还在外头吗?”苍玄帝忽然问道。
    没一会儿内侍就走了进来,“禀告陛下,贵妃和谦王还跪在外面。”
    人来人往的,这么多宫人看着,总是不大好。
    苍玄帝却微微一笑,他已经让他们母子俩回去,可他们偏偏不愿走非要跪在外面,既然他们都不怕丢人,自己还操心什么?
    他挡不住一个犯傻的人,也同样不愿浪费自己的感情,去软化他们的固执,“他们这么喜欢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朕要去兰玥宫看看悦悦。”
    苍玄帝轻声开口,对沈宴这个儿子当真是失望至极。
    他从御书房的正门口走出去,目不斜视的从沈宴的面前经过,沈宴想要求苍玄帝,却败在了他残酷的目光之下,“父皇……”
    “回谦王府去。”苍玄帝淡漠开口,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沈宴机会了,可沈宴显然并不稀罕这个机会,见苍玄帝和他说话,就要开口说孟振生的事情。
    “父皇,儿臣的外祖父…”
    “闭嘴。”苍玄帝只听了一句,就让沈宴不要再说下去,他当真一个字都不想听,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任何的停顿,“朕并不想听见任何有关孟振生的事情,回你的谦王府去。”
    “可是,父皇。”沈宴还想说点什么,苍玄帝抬腿就走,只留下沈宴和贵妃两人,他们跪了足足几个时辰,都没有让苍玄帝心软。
    “宴儿,听你父皇的话,回府去吧。”贵妃出声劝道,可沈宴却不愿意放弃,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愿意放弃。
    “母妃,儿臣不想放弃,儿臣不能就这么放弃外祖父。”沈宴和孟振生的关系非常不错,所以他根本就不愿意这么放弃,“母妃,那是外祖父啊。”
    “刚才走过去的那个,是你的父皇。”贵妃看着沈宴,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沈宴说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况且沈宴自己不清楚吗?
    沈宴一直不肯走,苍玄帝嫌他们俩跪在御书房外头碍眼,便让护龙卫把他们撵了回去,让贵妃回宫,让沈宴回了谦王府。
    苍玄帝如今在兰玥宫,沈宴就算再想用苦肉计,也不可能会跪到兰玥宫的门口去。
    此时,兰玥宫内。
    苍玄帝正抱着悦悦不停的转圈圈,皇后看的有点儿烦,“陛下,您不要总是抱着她转圈圈,她会晕的。”
    苍玄帝却并不理会,依旧抱着悦悦不停的转悠,最后悦悦没有晕,苍玄帝却晕了。
    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皇后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陛下您这是在闹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悦悦看着皇祖父咯咯直笑,还要拉着苍玄帝一块儿转圈圈,可怜的皇祖父实在是扛不住,只能对着悦悦摆摆手,“让皇祖父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悦悦歪着头,非常善解人意的答应下来,由陶嬷嬷领着去了东宫,临走时候还不停的转头看他,“皇祖父,悦悦先去找皇伯父玩。”
    苍玄帝冲着他摆了摆手,无奈的靠在软榻上喘气,殿内如今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苍玄帝自然也没顾得上什么形象了,开口问皇后沈沛在什么地方。
    “臣妾也不知,小九还没有来过兰玥宫,陛下先前不是见过他吗?”皇后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尽职尽责的帮着沈沛把悦悦照顾好。
    “他们俩就把孩子一直放在宫里了?不管了?”苍玄帝气恼的问道,“你也不管管他们。”
    皇后一听这话,狐疑的抬起头,冷笑连连,“陛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谦王的事情迁怒了臣妾的孩子?”
    苍玄帝闭口不言,“朕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若是心疼谦王,大可以去看看谦王,或者去看看谦王的母妃,为何要到臣妾这儿来?”皇后的声音颇为平静,甚至听不出喜怒来,苍玄帝也不知道她这番话是真心的,还是故意为之。
    苍玄帝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看着皇后还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服软,弱弱的喊着皇后的名字,“兰儿何必这么挤兑朕?你明知道朕为什么过来的。”
    皇后原本也不是生气,她只是心疼苍玄帝罢了。他比谁都想当一个好父亲,可好父亲却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谦王如今还跪在御书房外头吗?”
    “朕让护龙卫撵走了。”苍玄帝牵着皇后的手,无奈的叹气,“朕都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沈宴的。”
    苍玄帝一共有八个儿子,除了早夭的那个,其余都长大成人,皇后不是什么恶毒心肠的,自然不会加害苍玄帝的子嗣,地位低微的妃嫔也曾受过皇后的辐照。
    沈宴和沈沛年纪相仿,贵妃心高气傲,皇后从不去过问沈宴的事儿,毕竟她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
    “朕没有想到,沈宴居然会这般执迷不悟,他难道不知道孟振生犯了什么罪吗?他居然,居然这么逼迫朕。”苍玄帝脸色铁青,语气森冷俨然是气的不轻。
    皇后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轻声的安抚丈夫,“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他既然这么想替孟振生求情,朕当然是成全他的。”苍玄帝冷淡开口,既然沈宴觉得他的外祖家更重要,当父亲的为何不成全?
    皇后一听这话就知道苍玄帝气的不轻,只怕沈宴日后是要被父亲厌弃了。
    “陛下要不要去看一看贵妃?”皇后开口提议,苍玄帝的眉头瞬间皱起,显然是不愿意的,可皇后却分析的有理有据,“贵妃是谦王的生母,于情于理,陛下总要去看看她的。”
    按照苍玄帝对沈宴的厌恶,只怕他根本就不想见到贵妃,皇后也不想当什么老好人,只是贵妃如今位分还在,这点体面应当要给她的。
    “兰儿替朕去一趟吧,告诉她朕决定将沈宴幽禁在谦王府,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苍玄帝不想见到贵妃,皇后虽无奈也没有多劝什么。
    劝一次是她的责任,再劝第二次,她可没有那么大度。
    贵妃和沈宴被护龙卫分别送了回去。在知道父亲被关押在大牢之后,贵妃第一时间着人去找了沈宴,可还是没有拦住那个孩子犯傻。
    她没有法子,只能跟着沈宴一块儿跪在御书房外头求苍玄帝。
    只可惜苍玄帝拒绝见她。回到住处之后,她的脸色一直很差,微微合了眼打算闭目养神,宫人却在这时候禀告,说是皇后过来了。
    贵妃美眸一睁,犀利的眼神直直的刺向皇后,也没有站起来行礼,语气非常尖锐,“你来干什么?”
    “本宫是奉皇上的命令,过来看看贵妃。”皇后也没计较贵妃的失礼,找了一张椅子随意的坐下,完全没把贵妃当一回事。
    也不计较贵妃的宫人失仪,像是真的来传话的,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可贵妃却恨极了她这番姿态,咬牙切齿的盯着皇后,问她是不是过来看自己笑话的。
    “贵妃和谦王如今还怕被人看笑话吗?”皇后不答反问,“证据确凿的事儿,谦王为何还要这般执着?”
    贵妃被皇后说穿了心底的隐秘,沉默不语。
    谁都知道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谦王难道不知道吗?他只要不是个傻子,就是清楚的,他明明清楚却还是要跪在御书房外,和苍玄帝对着干,而贵妃明明知道谦王做错了,非但不规劝还跟他一块儿跪着。
    这才雪上加霜,让苍玄帝彻底失去了耐心。
    要论作死,这对母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孟颖,你是个聪明人,为何要做这种蠢事?”皇后淡淡开口,贵妃微微一愣,像是有些疑惑,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见过自己的闺名,没曾想时隔多年听见,却是从皇后的嘴里。
    贵妃听到这里冷冷的反问,“你说呢?”
    “你是为了谦王?让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还有母亲在支持他?”皇后未必不理解贵妃的做法,虽然这种想法想当的愚蠢,却挺奏效的,至少谦王还没有疯的太彻底。
    每一个人爱孩子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如果这是属于贵妃的爱,她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不对。
    贵妃没有多言,俨然是不想和皇后有过多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