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俩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一块儿用膳而已。
    明明他们只是记得彼此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还有秦王妃劝秦王殿下不要挑食而已。
    明明他们就是互相给彼此夹了菜而已。
    为什么他们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饱了呢?
    瞧着自家送来的这些膳食和之前也没有区别,怎么就吃不下?
    户部官员纷纷觉得,一定是秦王府的膳食太过于美味,所以他们看着这些才会食不知味,一定是如此!
    若冉全然不知自己去了一次户部之后,就引起这般轩然大波,午膳过后就要领着悦悦回去,沈沛虽然很想跟着一块儿回,却也知道不行,只能依依不舍的送若冉离开。
    这一幕瞧在户部尚书眼里,更是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感情,着实羡煞旁人。”
    户部尚书顺势过来搭话。
    原本沈沛早上那点子恶劣的心情都被若冉给抚平了,如今若冉离开,他的心情又恶劣起来,偏偏户部尚书还要过来叨叨几句?
    怎么,觉得自己长了嘴要出来显摆?沈沛瞧着户部尚书,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轻巧的横了他一眼,“既然骆大人也知道本王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不如让本王早些回府陪王妃?”
    户部尚书立马闭嘴,只觉得自己话多,“王爷,这儿还有些事情需要您顶多。还麻烦您稍安勿躁……”
    沈沛自然不是不分轻重的,刺了他几句还是冷着脸去处理公务。
    整个四月,沈沛一直在忙,悦悦也是皇宫和秦王府两边跑。若冉每天清闲的不行,由于她在谦王妃宴席上的所作所为,外加秦王殿下的煽风点火,京城中的大大小小宴席,都不会有人想不开去请若冉。
    伺候的好伺候的不好,都是麻烦,还不如不请。
    不过一些宴会罢了,若冉也不介意。旁人只当若冉被排挤,若冉却当他们高攀不上秦王府。
    四月过了之后,渐渐有了端午的气氛,皇城里有赛龙舟的表演,久未动针的若冉想着要给父女俩缝制端午的香囊,香囊里头塞得草药是太医院调配的,天气渐渐炎热,蛇虫鼠蚁也多了起来,这原本是给悦悦准备的。
    但她一想起爱吃醋又爱和女儿“攀比”的秦王殿下,只能多做几个。
    这给一个做了,就不能厚此薄彼,三个孩子人人都得有,还得算上福安。
    福安公主在女学上课,没有课的时候便会来秦王府看望悦悦,和若冉也经常能够碰面,福安心中其实还有些变扭,倒不是瞧不起若冉,只是想起年少无知干的那些蠢事,心里尴尬。
    每回见到若冉都躲躲闪闪的,要不是有悦悦在,只怕福安还要一直纠结下去,若冉看在眼里只觉得分外有趣。
    她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子,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昔日福安还年幼,被姜婉潼蛊惑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福安虽对自己态度不好,却也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当初姚素弦要找她的麻烦,福安还过来通风报信。
    这次端午准备香囊,当然也有她的。
    既然孩子们都有了,那长辈也送吧,若冉瞧着多余的碎布,决定不厚此薄彼,父皇母后和兄嫂都送。
    只是多给了沈沛一个。
    可怜秦王殿下忙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这香囊是人人都有份的,进宫时候还特意去父兄面前炫耀,苍玄帝和太子殿下瞧着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沈沛,纷纷别开眼,有些不忍直视。
    虽然想把真相说出来,可想起户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父子俩很有默契的不说话,任由沈沛去炫耀,瞧着怪傻乎乎的。
    但他们还是决定不说,万一惹恼了人,撂挑子不干可怎么办?
    沈沛完全不知父兄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还当他们嫉妒的红了眼。
    直到端午宫宴上,沈沛瞧见人手一个的香囊时,彻底的傻了眼,他直勾勾的看着若冉,像是怎么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有?”
    若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明白是沈沛误会了,有点儿尴尬咳嗽了医生,“你有两个。”
    “可他们都有。”沈沛的脸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去父兄面前炫耀过,脸色就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这都是什么事……
    “你有两个,还是不一样图案的,家里还有一个回去了之后也给你。”若冉少不得去哄他,今日端阳佳节,宫中热闹非凡。
    沈沛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在这时候闹,可他就是不满,就是气不过,嘴里一直碎碎念的叨叨。
    若冉只当自己没听见,把悦悦交给了坐在一旁的福安。
    福安原本是一个人坐的,可小姑娘非要和姑姑去挤,福安见状高兴的不行,忙让宫人把悦悦的餐具搬到自己的桌上。
    福安便开开心心的给悦悦剥水果吃,姑侄俩相处的非常融洽,反而边上那对恩爱夫妻,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他们都有,我以为是只给我一个人的。”得知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秦王殿下开始闹脾气了。
    若冉只能耐着性子哄,最后好说歹说给他做个不一样的,沈沛才肯罢休。
    若冉来的尚早,不一会儿就有陆陆续续的熟人进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几位感情并不牢固的嫂子。
    还有羸弱的谦王妃。
    若冉见到谦王妃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自从谦王妃小产之后,大大小小的宴会,她都没有再参加过了。
    不是身体不适便是推脱不舒服。
    久而久之也没人想要去邀请她。
    这回端午夜宴,若冉以为她还要推脱呢。
    帝后还未到场,宴会还没真正的开始,谦王妃进了殿内也不落座,反而是朝着若冉这边走过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们俩看过来。
    若冉皱了皱眉,只能起身问候,“八皇嫂。”
    “九王妃。”
    非常生疏的称呼,谦王妃这是有意要和若冉划清界限,像是连表面和平都懒得维系,若冉也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八王妃。”
    谦王妃看着若冉,眼里的情绪复杂万千,她这些日子想了许许多多,都觉得发生的事情非常的可笑,她和沈宴居然会因为若冉的原因争吵,失手害了自己的孩子。
    太医更是断言,她日后难以有孕。
    可谦王妃甚至连伤心的情绪都不大有,这根本不是她冷血无情。只因为要心痛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都不知道要先心痛那个才好。
    “许久未见,九王妃近日来过得可好?”谦王妃主动问道。
    若冉皱起眉头,只觉得谦王妃和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从前见她,就是个胆小怕事又懦弱的,不是跟在沈宴身后,便是混在人群里,被针扎一下也不会哎呦一声。
    如今怎么胆子变大了?
    莫非是没了孩子之后,想通了一些事?
    若冉觉得谦王妃有点奇怪,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总不能任由她仔仔细细的想,她只能耐着性子回应,“托八王妃记挂,妾身的日子过得挺不错。”
    这几句对话莫名其妙的,若冉可不觉得她和谦王妃之间,还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嘘寒问暖,果不其然,好话说了没两句,谦王妃就忍不住了,“也是,似你这般喜欢从旁人手中抢夺的,自然过的不错。”
    谦王妃的声音不大,也只有附近的几个人能听见。
    沈沛听见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可他也不好和谦王妃一个女人计较,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嫂子,他虽然担心,却也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厌烦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果真和沈宴待的久了,也变得和沈宴一样惹人烦。
    福安倒是没有沈沛的这些担心,她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谦王妃,很想知道谦王妃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撞了墙,伤到了脑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福安瞧着谦王妃这模样,就想到从前蠢透了的自己。
    为什么非要去九皇嫂面前叭叭,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难道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第122章 .妇唱夫随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宴可能跟……
    谦王妃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要说当日谦王妃还是含含糊糊的暗示,如今就到了明说的地步,她心中认定是若冉的错。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若冉就要好好的同她掰扯掰扯,“钱货两清,童叟无欺,那金镯是我先看上,先付钱的,怎么能说是从你手里抢的?八王妃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但今日端阳佳节,若冉并不想和谦王妃闹得不愉快,故而决定息事宁人,不和她一般见识。
    “误会吗?当日这么多人都瞧的清清楚楚,是九王妃咄咄逼人,不肯相让。”谦王妃心中执念颇深,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来的认知,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在若冉头上,认定是她的错。
    若冉却觉得谦王妃可怜,她心中未必不清楚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也未必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错,却选择自欺欺人。
    “相让?”若冉听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有点儿可笑,“我为何要相让?是我先买下的,只因为你喜欢,我就要让与你?你我非亲非故,我倒是要问一句凭什么?”
    “凭你是我皇嫂?我得尊敬你?你瞧上的就是你的?”
    谦王妃未曾回应,可她那脸上的神情,却似在赞同这话。
    “那为何你喜欢的东西不让与其他几个嫂子?”若冉面带疑惑的问道,“难不成谦王妃是想说,几位嫂子见你年纪小,要让与你?照你这么说,那为何不是你让与我?按照序齿算,八王妃还比我还大上两岁。”
    谦王妃听她绕来绕去说了一大堆,一时之间更是无言以对,只能恼羞成怒道:“你莫要太过分了。”
    “这到底是谁过分?好端端的非要来数落我的不是,比你年长的要让你,比你年幼的还要让你,横竖都得让你?你是个什么身份这般了不起?”若冉不仅倔的这事情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也觉得谦王妃这个人,她怎么都弄不明白,“不过两个月不见,八王妃混淆视听的能力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混淆视听吗?九王妃这嘴皮子好生利索,上下一碰就把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你难道不会觉得良心有愧吗?”
    “谦王妃倒也不必把话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一副镯子罢了,我为何要良心有愧,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人,你看上了我的镯子,我就得大方的让给你,难不成日后有人看上了我的夫君,我也得大大方方的把人给迎进门来?”若冉这话说得颇为诛心。
    谁不知道前些日子谦王府办了喜事,谦王娶了侧妃,据小道消息传言,这谦王侧妃和谦王妃在闺中的时候,就素来不合。
    也不知沈宴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非要让两个相互不对付的女人放在一块儿,也不怕每天闹得家无宁日。
    谦王妃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非常的可怕,“你说什么?”
    “谦王妃难道连话都听不懂了吗?我在夸赞你善良大度呀,说我自己不是个善良大度的呢。”若冉笑眯眯的开口。
    谦王妃只觉得若冉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说是自取其辱也不为过。
    她冷冷的盯着若冉,就在若冉以为她会不管不顾在宴会上撒泼的时候,沈宴却快步的走过来,冷着脸扔下一句抱歉,就把人给拽走了。
    若冉讽刺的一笑,也没拦住沈宴的去路,只觉得这对夫妻还挺有意思的,“王爷,你说谦王妃过来找麻烦,谦王知道吗?”
    沈沛原本还非常担心若冉会被欺负,此番下来只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应该不知道,像沈宴这么重面子的人,可不会让谦王妃出来说这些话。”
    话里话外漏洞百出,正常人都说不出这些。要不是沈沛知道谦王妃有多爱沈宴,还以为他们夫妻感情破裂,谦王妃故意过来送把柄。
    好让他去找沈宴的麻烦。
    “原本只有沈宴不正常,如今他王妃居然也不正常,可能终于被沈宴给逼疯了。”沈沛语气冷静的评价道。
    谦王妃虽然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金镯一事,但若冉清楚,她想说的是自己小产这件事,不然也不会问她是否良心有愧。
    若冉回忆起谦王妃的神情,只觉得事情又开始变麻烦起来,“她怕是把小产这件事,怪到我的头上了。”
    “什么?”沈沛瞪大眼睛狐疑的朝沈宴的方向看过去,心说以前也没见谦王妃脑子这么不好,难道终于被沈宴给传染了?
    “谦王妃大概觉得,若我大度些把手镯让给她,她和沈宴也不会吵架,没有争吵,她也不会小产。”若冉语气平淡的开口,这怕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毕竟和一个小生命比起来,她大度的让一副镯子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可这两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必然联系,若追根究底,谦王妃应该怪自己非要折腾宴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