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公主您过去看就好,臣女此番前来,是受皇后娘娘嘱咐,要来给殿下传话的。”姜婉潼语气轻柔的开口,“不知王爷此番在何处?还请若冉姑娘通传一番。”
    若冉看了眼姜婉潼羞涩的模样,还挺好奇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冲着沈沛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居然也有姑娘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前赴后,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王爷午间要小憩,不让任何人打扰。郡主您这会儿若是过去,万一惊扰了王爷……这奴婢可担当不起。”若冉语气平淡的拒绝,说的也都是实话。
    柔嘉郡主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巴巴的跑过来,也不知是找了什么借口,皇后乐得看他们亲上加亲,可若冉却不会为姜婉潼得罪沈沛。
    沈沛若是忽然恼了,不让自己回家,她找谁哭去?
    “可是……若冉姑娘,这是很重要的话,还请若冉姑娘不要为难我。”姜婉潼似乎是很着急,楚楚可怜的样子。
    大有若冉不帮忙,她就哭出来的架势。
    可姜婉潼未曾想到,若冉完全不吃这一套,“郡主,奴婢这也是为您着想,您是不知道呢,上一回吵王爷休息被赶出门的,那可是太子殿下,奴婢本想着太子殿下和王爷是一母同胞得手足,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就没拦着……”
    “结果呀……太子殿下被王爷砸了好几个枕头,还差点把人给赶出去……”
    姜婉潼:“……”
    她看着若冉,差点咬碎一口牙,这死奴才是怎么回事?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得吗?暗示她太子殿下那个一母同胞的亲手足都要被赶走,何况是她这个不怎么亲厚的表妹?
    好,好个死奴才。
    待她当上秦王妃,定要了她的命!
    “可是……”
    姜婉潼还想挣扎一番,却被福安拉住了手,“表姐,快别说啦,皇兄发起脾气来,很吓人的。我们还是先去看节礼吧。听说皇兄给我准备了独一无二的夜明珠呢,表姐,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姜婉潼:“……”
    对,还有福安这个蠢货,她也不会放过的。
    姜婉潼努力克制住自己扭曲的面容,只得柔柔的应道:“好。”
    若冉领着她们俩到偏殿坐下,命人奉茶,自己亲自去库房拿东西,给福安的那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至于说要送给姜婉潼的,那是若冉胡诌的。
    但她以沈沛的名义说的,总还是要给的,不然传出去就是秦王言而无信。
    于是若冉在库房里挑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堆的珠宝首饰,送给福安的也是这些,既然都是妹妹,总不能厚此薄彼。
    偏厅内,福安和姜婉潼拿到了属于各自的节礼,两个姑娘满怀期待的打开,却齐刷刷变了脸色,福安是激动的,姜婉潼却是气的。
    她看着匣子里这一水一言难尽的东西,只当若冉是故意的。
    偏偏若冉还站在一旁感慨,语气惊叹,“郡主,这五彩凤蝶,可是苏州那边过来的,您瞧瞧这五彩斑斓的颜色,多好看呀。”
    若冉一脸艳羡的看着姜婉潼,姜婉潼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附和,“的确是很漂亮的。”
    五彩凤蝶,顾名思义,就是五种颜色的蝴蝶簪,只是蝴蝶簪原本就繁杂,再配上五彩斑斓的颜色,就显得又俗气,又老气。
    “还有禁步,听说是琉璃工艺的,奴婢还从未见过。”
    姜婉潼:“……”
    琉璃工艺,当真是很稀罕,可是……这颜色和造型,怎的就这么一言难尽?
    姜婉潼有苦说不出,兴致缺缺的看着匣子里头的东西,每一样拎出来都是价值不菲,可每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可偏偏若冉还一脸惊喜的看着,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那一脸惊喜的表情,也不像是在作假,故而姜婉潼罕见的陷入了迷茫当中。
    种种矛盾结合在一起,她都猜不透若冉是不是故意的。
    姜婉潼有所不知,若冉的表情当然不是作假的,这些东西虽然一言难尽,却是真真切切的价值千金,都是各地官员进贡过来的,夹杂在一堆奇珍异宝当中看不出来,单独拿出来,那真是丑的令人发指。
    沈沛本想给她的,却被若冉拒绝了,这些东西,那就是鸡肋,既戴不了也送不出去。
    想典当也不会有铺子收,搁在库房里都快要发霉。
    刚好今儿个姜婉潼撞上来,若冉既处理了东西又膈应了姜婉潼,一箭双雕。
    见姜婉潼一脸菜色的收下那一匣子东西,若冉的心情舒畅极了。
    这些东西都是在王府账册上登记过的,也确确实实,是奇珍异宝,便是日后姜婉潼想要借此由头找她算账,也是不能够的。
    总不能因为奇珍异宝长得丑,就说它是假的吧?
    第8章 .福安公主还小沈沛淡漠的看着姜婉潼:……
    偏殿里拢了几个火盆,窗户纸是新糊上的,一丝寒风也透不进,明明是温暖如春的地方,可姜婉潼却觉如坐针毡,一刻钟都不愿多待。
    更不愿和若冉一起讨论这一言难尽的节礼,她把匣子一收,眼不见为净。
    “请问若冉姑娘……王爷何时有空?”
    若冉看了一眼刻漏,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郡主还是不要为难奴婢,王爷的事儿,岂是奴婢能够置喙的?”
    “可是…”
    “况且,这午休的时辰,总也不是固定的,有时候早,有时候晚的。具体如何奴婢真的不怎么清楚。”若冉一脸为难的瞧着姜婉潼,原本也不想多话,可瞧在姜婉潼收了一匣子奇珍异宝的份上,若冉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郡主您看,这样可好?若是您着急要回,就把皇后娘娘要交代的事情,吩咐奴婢一声,若是您不着急,不如明儿个再来?”
    也不用巴巴的在这儿等。
    若冉贴心的提出两个挺好的建议,可姜婉潼却不觉得好,她寻在正月初一过来,就是为了能和沈沛单独相处。总不能连沈沛的面都见不着。要就这么走,被家里人知晓,还不知要在背后如何编排她。
    “多谢若冉姑娘的好意,可是皇后娘娘吩咐,一定要臣女亲自告知王爷。”姜婉潼特意提起亲自二字,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试图用皇后娘娘给若冉施压。
    可若冉能在秦王府混的风生水起,靠的可不仅仅是她和沈沛之间的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她究竟是谁的侍女。
    “既然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奴婢也不好僭越,那就有劳郡主,稍候片刻。”若冉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无视姜婉潼所有的暗示,至于福安,完全被眼前的南海夜明珠所俘获,根本没有注意到若冉和姜婉潼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
    若冉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按照沈沛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至于姜婉潼,爱等多久,就等多久,可她完全不知,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
    冬日寒冷,沈沛有午休的习惯,醒来之后就半躺在床上看书,原本是不想起的,谁料四喜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说是福安公主和柔嘉郡主来了。
    沈沛一听这话,猛地坐起身来,“你说谁?”
    “福安公主和柔嘉郡主,这会正在偏厅里等着,郡主说是皇后娘娘让她传话给您。”四喜也是壮着胆子过来敲的门,原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
    只是……
    “怎么不早点来报?”沈沛急匆匆的扯过一旁的大氅,直接往身上一批,着急万分的往外走,四喜回过神来立马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您慢些……若冉姐姐刚跟公主他们说您在小憩……”
    沈沛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
    福安虽然傻乎乎的,姜婉潼却不是省油的灯,若冉可不是她们的对手,若是姜婉潼要对她做什么……她可是毫无招架之力。
    沈沛心中着急万分,心中闪过许多可能,结果他一路走到偏厅,还未走进门就瞧见若冉正忽悠着姜婉潼收下那堆进贡的奇珍异宝。
    便是若冉说赏给她她也不要的东西。
    沈沛:“……”
    沈沛的速度太快,四喜就算是一路小跑也没有追上,谁曾想他会忽然停下,四喜没有停住脚步,直直的撞上沈沛的背。
    吓得四喜立马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行了。”沈沛的注意力还在偏厅里头,漫不经心的扫了四喜一眼,不甚在意道:“大过年的死呀活呀的,也不嫌忌讳,起来说话。”
    四喜狐疑的抬起头,才发现主子今儿个的心情不错,从容不迫的站起身,跟在主子后头探头探脑的,“爷,您这是在听墙角?”
    “闭嘴。”沈沛冷冷的骂道,“爷总不能这个时候进去拆台。”
    四喜懵懵懂懂的抓抓头发,不舍得去拆若冉姐姐的台,就能自个儿在外头挨冻?
    果然,主子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
    虽说沈沛原本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进去拆若冉的台,但是外头的动静,总是瞒不住的,很快就被若冉和姜婉潼发现。
    姜婉潼见到沈沛过来,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整理仪容的冲动,站起身来对着沈沛福了福身,“臣女见过秦王殿下。多谢殿下送臣女的节礼。”
    沈沛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上首落座,见姜婉潼提起节礼,疑惑的反问道,“不好看吗?”
    姜婉潼:“……”
    好看吗?
    “好,好看的,臣女甚是欢喜。”
    “既然郡主喜欢,库房里还有一对琉璃盏,郡主一同带了回去。”沈沛说着就看向若冉,若冉会意,亲自去库房找那对琉璃盏…
    沈沛见若冉走后,才看向姜婉潼,“郡主今日怎么有空登门拜访?”
    “臣女……臣女受皇后娘娘所托,是来给殿下传话的……”姜婉潼站起身来,心里头有些紧张,故而话也说的慢些。
    沈沛微微颔首,未曾出声,显然是在等下文,可姜婉潼却不知沈沛的习惯,愣在那儿一言不发,偏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几乎是沈沛问一句,她答一句,若是在一般人看来,那就是小女儿家的娇羞,只可惜在沈沛看来…
    那就是——
    “母后是怎么回事,找个话都说不清的过来传话?”
    姜婉潼瞬间呆住,“王爷……”
    “还有事没?”沈沛不大耐烦的问道。
    姜婉潼刚想摇头,却瞥见沈沛的神色,她深知若是自己说没事,沈沛一定会送客,她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这么灰溜溜回去的。
    “其实,臣女今日来,还为了别的事……”姜婉潼内心忐忑的看向一旁的福安公主,原本担心福安会不配合,好在福安这会儿总算是看到她的暗示。
    “对对对,皇兄,我和表姐今日过来,还有别的事情。”
    “何事?”
    只是福安站立在一旁左右为难,仿佛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沈沛见状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说罢。”
    沈沛淡淡抬眸看向福安,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头无波无澜,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姜婉潼却知晓,沈沛看向若冉时候的神情,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若冉的模样。
    姜婉潼想到这儿,忍不住的捏紧双手。
    福安见状,有点儿想躲,可一瞥见手里的匣子,就仿佛生出无限的勇气来,“皇兄,我…臣妹,臣妹今日是来道歉的……那天……那天不应该在宫宴上放肆……”
    “多谢皇兄大度不计较……不然……母后若是知道,又要罚臣妹抄书……”福安一想起抄书就头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