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锦绣发现了公司还有信息采集员这个工作,果断申请转职,进入信息采集部门,成为这里的一员,并且快速进入工作状态。
    于是第一次任务,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幸运的是,上天这一次眷顾了他。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治愈。
    能感受到身边人对他的爱,能轻易明白一切的爱恨皆有缘由。能区分来自身边的善意和恶意,并准确给出回应。这是过去的几十年,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放在以往,但凡遇到让他不顺心的事情,他便会烦躁的忍不住想杀人,然后内心跟自己不停的战斗。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直到伤痕累累,浑身无力,被人抬出去才作罢!
    现在面对这一切,他能做到收放自如,甚至让老爷子也对他赞叹不已,过去了将近二十年,锦绣内心终于和过往经历过无数的自己和解了。
    第211章 土豆   楚舟出绣
    此时在南方某县衙内, 楚舟怀里抱着自家刚调皮捣蛋,被亲娘给收拾了,正委屈巴巴掉金豆子的儿子, 笑容温和的看向一脸不高兴的妻子。
    “夫人, 孩子调皮可以慢慢教导,你别着急,瞧把孩子给吓的。”
    出绣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见到这爷俩,再多的气也只能自个儿忍回去。
    实在是这爷俩犯错的时候,气的人心口疼,但认错的时候态度端正,语气乖巧,让人无话可说, 丝毫找不到可以指摘的方向。
    无力的摆摆手,坐在椅子上:“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爷俩的, 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来给你们还债?”
    出绣有时候甚至觉得在他们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旁人家的严父慈母一说, 在他们家, 这一切都颠倒过来的, 她才是那个严母, 而楚舟则是慈父。
    惯孩子惯的没边儿了,自家弟弟小时候带着她和周文哥哥一起玩耍, 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要是仅仅这般也就罢了,偏偏她作为一个严母给孩子将规矩礼仪立的明明白白, 清清楚楚,三五不时就请家法,动真家伙, 对孩子没少使用棍棒教育。
    孩子却每每都不怕她,该调皮捣蛋的时候一样都不落下,气得她恨不得让孩子塞回肚子,重生一回。
    而作为慈父的楚舟,在孩子面前则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孩子很多时候不由自主的亲近父亲,并且畏惧父亲的权威。她这里说破了嘴皮子,甚至请出了家法,才能让孩子意识到错误的事情,楚舟人就站在那里,双手往后一背,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孩子就立马跟他们认错,态度之乖巧,和在她面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让出绣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这种情况下,出绣不得不给非常会教育孩子的弟弟锦绣和周文写信诉苦,顺便请教关于教导孩子的问题。
    可天不遂人愿,弟弟锦绣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据弟弟所说,已经被家里的长辈们给惯的不成样子,长辈们早已准备了无数礼物,供大侄子或者大侄女出生后自由挑选,甚至将孩子成亲时的聘礼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而周文哥哥家的孩子更不得了。周文哥哥惯孩子,那才是真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千里迢迢让人从南方帮忙移栽了一院子的荔枝树,就为了满足家里孩子的口腹之欲。周文哥哥小时候抠门的连多余一两银子拿去买街头的烧鸡都不愿意的人,为了孩子,竟然能一掷千金,简直都不像他了。
    据说还是嫂子在家里扮黑脸,才能让家里的孩子稍微有点畏惧大人的心理。
    总而言之,不管是周文还是锦绣,对于出绣的问题都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无能为力。
    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好好的教导孩子。就是按照小时候元老爷和元家的夫人姨娘们宠爱他们的样子,照猫画虎,对待自己的孩子。实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就想想小时候锦绣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样样祭出。反正出绣和周文俩人就被弟弟锦绣拿捏的死死的。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却对弟弟的话言听计从。
    现在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可事情就是那样发生了,因此周文还私下里给了出绣不少建议,让她搞不定的时候就照着小时候锦绣忽悠他们的样子来。反正他这边实践一番,效果非常好,能把孩子们忽悠的团团转。
    有时候不仅能忽悠家中的孩子,就是他夫人珑玉县主也为他那一套一套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以为她夫君真的除了那张让她爱到心眼儿里的脸,在智慧上还有诸多过人之处。
    当然,后面这些周文是不会告诉出绣的,但他心里为此自得不已。
    出绣看了周文哥哥的信,直翻白眼。
    照猫画虎,她还能不会吗?可问题是她家这个皮小子很有牵着不打着倒退的趋势,简直让人窝火的不得了。
    偏偏每次她想要上手调教的时候,孩子他爹一脸的不忍直视,好像她是后娘爹才是亲爹似的。像是她做后娘的虐待了他亲生儿子一般,叫出绣看那叫一个窝火。
    出绣坐在椅子上,眼眸微眯,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里则在寻思弟弟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等那边孩子稍微大一点,实在不行,她就将自家孩子塞给弟弟带几天。
    弟弟从小就有带孩子的天赋,不管什么孩子,到了弟弟手里,那都要变得乖乖听话,任他捏扁搓圆,就不信自家这些小孩儿还难逃脱弟弟的手掌心。
    想小时候不管是程远青还是冯舒年,或者书院里那些刺头,哪一个不是一开始见弟弟年纪小,就想上手欺负,后来被弟弟整治的服服帖帖,每每见了弟弟都一口一个元兄叫的可亲切了。
    和那些人精一比,自家这个小魔星就是小意思,不值一提,相信弟弟一地有办法调教好的。
    要是锦绣知道姐姐出绣这般想他的话,大概会翻着白眼告诉她:你想多了。
    他之所以能收服书院的那些读书人,完全是以武服人。同窗们见识过他一脚下踩下去,一块儿屁股大的石头瞬间被踩成粉末的场景,有几个脑壳儿硬的敢到他跟前叫板?
    又不是活腻歪了。
    只有周文,那才是真正的人缘好,天生自带亲和力,不管什么人,到了周文跟前都忍不住怜惜他,想跟他说上几句话,关心他的身体。
    就连小时候二叔家和锦绣不对付的堂兄,恨锦绣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锦绣出门就被人扭断脖子一命呜呼。
    到了和锦绣好的穿同一条裤子的周文跟前,那也只是好言好语的劝周文不要被锦绣的斯文表面给骗了,希望周文看清楚锦绣的内在,自觉远离锦绣,回头是岸,然后和他做朋友。
    当然,这些出绣现在还不知道。她只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对面这对父子情深的男人。
    楚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他这人打小就性情温和,很少跟人发脾气,尤其到了妻儿跟前,那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因此眼神十分温和的看着妻子。
    “夫人,你这般看着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出绣摇摇头。
    有什么话想说,也不是现在说,等到将来她将人打包送走的时候,一定会给这父子情深的二人足够的话别时间,让他们说个够。
    楚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仔细一看,夫人还是那个让他心下欢喜的夫人,于是将心里这一丝诡异的感觉轻轻掠去。
    手在儿子背上轻轻拍着哭的打嗝的儿子,将人哄睡后,这才轻声和夫人说:“算算时间,锦绣那边孩子应该快要生了,咱们准备好的礼物,下一回就让人送过去吧!万一路上耽搁点时间,晚了反倒不美。”
    出绣无奈的叹口气:“咱们窝在这个地方好几年了,每年送礼都送那些东西,不用咱们交代手,手下人都能给办的清清楚楚,也太没有新意了。你
    瞧瞧锦绣和时丹阳那边生意做的风风火火,每年收到的新鲜玩意儿数不胜数,这一点上咱们让对方给比下去了。”
    楚舟这人对自己有充足的认识,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听见夫人这般说好生劝慰:“咱们家自己出产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润,价值百金,放在外面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咱家每年给人送礼物都送大珍珠,不知道多少人偷着乐呢,这还有何不知足的?
    人想要你舍不得,送给锦绣你又觉得没新意。
    至于锦绣那边,咱们也只需尽自己一份心意即可,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咱家什么情况锦绣那里想来也是一清二楚的。
    做的过了反而容易让岳父他们担心,现在这样就很好。”
    初秀不雅的翻个白眼,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操心吗?自己和锦绣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什么没给提前准备好啊,还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浆洗了五遍,摸上去细腻柔滑的小里衣和尿布就准备了整整两大箱子,还有往后穿的小衣服小鞋子,从出生到五岁的,出绣都抽时间做了不少,心意可足着呢,她对大侄子大侄女的心意,再真不过了。
    别说出绣自己,前头还有八位姐姐对锦绣弟弟第一个孩子的降生也是抱有高度的注意。
    不说姐姐们和锦绣弟弟的感情如何?也不说姐姐们的姨娘将来留在元家是需要锦绣弟弟给他们养老送终的,单就一样,娘家人丁兴旺对出嫁的闺女们百利无一害。
    出绣出生的晚,几乎是和锦绣前后脚生下来的,因此并未感受过太多元家因为没有儿子而遭受流言蜚语的年月。
    但她从姐姐们那里也听了不少当年的事情,仅仅是因为父亲没有生出儿子,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他们元家财产的主意,就等着爹爹一命呜呼,好有人跳出来收割他们的家产。
    其心可诛。
    还有姐姐们的夫家人,虽然每个姐夫都是爹爹亲自选的,千挑万选,私底下百般探查他们的人品,经过深思熟虑,才叫女儿嫁过去。
    但人都是会变的,而且也有可能看走眼。就比如夏绣姐姐的夫君,当年为了个养在外面的小妾,差点儿折磨死夏绣姐姐,要不是锦绣弟弟去府城考试,发现了林家内里的龌龊,他们家还不知道夏绣姐姐在林家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父亲为此愧疚难安,姨娘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日日以泪洗面,看的人心酸不已。
    虽然夏绣姐姐现在已经是整个德宁有名的女商人,林姐夫也彻底被她养废,整个林家都要看夏绣姐姐的脸色过活,但她当年终归是吃过苦的。
    归根究底,当年林家之所以敢那般凄辱夏绣姐姐,最大的原因是她们这些出嫁女儿没有娘家兄弟撑腰,只能任由婆家磋磨,受了委屈也没有个人能站出来为她们讨说法,父亲投鼠忌器,生怕态度强硬得罪了她们婆家人,日后他去了,婆家会糟践她们。当时的锦绣弟弟才堪堪十岁,还是个看不到未来的孩子。
    但这些年就不一样了,自从锦绣中了秀才后,整个城关镇的人对他们家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之前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锦绣是个傻子,父亲为了生儿子已经着魔了,把一个傻子当成掌中宝,疼着宠着,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元家的笑话。
    但自那之后,所有人的口风都变了,但凡见过锦绣的都说弟弟是天纵英才,少年不凡。什么好听夸什么,而上面出嫁的姐姐们在娘家的地位有了再一次的提高。
    等到锦绣弟弟中了举人,进士,甚至在京城翰林院为官时,姐姐们纷纷写信回家告知姨娘,他们在婆家发生的一切。
    之前婆家对她们不冷不热的,全部转变了嘴脸,开始热情起来。
    之前婆家对她们好的,原本以为她们已经遇到了好人家,谁知道还能更好?
    所以说利益动人心。
    直到锦绣弟弟取了嫂子为妻,然后外放成为一方知州,婆家对她们这些媳妇的态度再次发生了转变,从之前的拉拢变成了讨好。恨不得将她们高高的供起来。
    楚家整个家族当初都是靠着元家起来的,因此楚家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好。但那种好里头是把她当做恩人家的闺女,恭恭敬敬的摆在那里,谁都不能得罪的架势。
    没想着更亲近一步,大家不远不近的处着,谁都不干涉谁,就是最好的状态。
    但这种状况随着锦绣的外放升职,再一次发生了改变。之前双方还能相安无事的相处,这次不行了,对方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的跟她走动起来。
    之前要说公婆对她心里没有一丁点儿想法是不可能的,别人家的媳妇儿在公婆面前恭恭敬敬,丈夫外出为官,媳妇儿留在老家伺候公婆,但她不,甚至成亲后没和公婆一起住过一天。
    丈夫这些年身边就只她一个,成亲好几年,生下儿子,也没想着多生几个延续血脉。
    公婆不说什么,不意味着他们心里没其他想法,可出绣一点儿都不担心,首先是相信娘家弟弟和父亲的能力,有他们在一天,出绣就无需在这些小事上委屈自己。
    其次才是相信丈夫的人品,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人,相信丈夫的智商,不会在这时候得罪如日中天的小舅子。
    对于这些出绣心知肚明,但她不会将这些讲给相公听。
    愣神的功夫出绣想的有些远了,等回过神儿就见相公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自己。
    出绣眨眨眼睛。
    楚舟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时丹阳那里因着和锦绣做生意的事情,这两年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连他们当地的知州大人都对他的职位羡慕不已,前几日我与时兄通信,按照时兄的意思,未来三年时兄那里不打算调动官职,他想在那里积蓄一些力量,以图后效。
    那咱们这边的情况与时兄那里又有不同,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这些事,楚舟平日里也不瞒着出绣,出绣一清二楚。其实她心里早就对此有了主意。
    当了几年的官夫人,和嫂子弟媳的关系处的也很不错,出绣非常清楚,这种事情应该走谁的门路。
    元家已经不是过去的元家了,七拐八拐的,总能在官场上找到帮助自己的人。早已不需要楚舟单打独斗,一个人在官场上想办法碰运气。
    夫妻俩就这件事情稍微商量了一番,本来都已经开始准备行动了,谁知道一转身的功夫,外面衙役禀报说有人求见。
    楚舟将孩子交到夫人手里,起身整理衣袖,跟着来人出去。
    本以为是正常的衙门公务,谁知是沿海往来的商人求见。
    差役所以不敢耽搁的将一个商人带来见楚舟,是因为整个儿县衙的人都知道,大人私下里拜托沿海往来的商人帮他寻一种叫土豆的东西,但凡是商人们手里寻到的东西跟那画像上的土豆有五六分相似,他们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谁叫大人对那东西的看重让人侧目呢?
    土豆是锦绣拜托楚舟帮忙寻找的,按照锦绣的推卸,这个世界上如果能出现土豆这种东西,最有可能发现的就是楚舟所在地附近的沿海商人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