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珍柔公主就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但是亲耳听皇上这么说,许多人还是微微变了脸色,特别是那些在计划着争储的人。
    如果珍柔公主只是一个公主,大家都不会多么在意皇上的这种说法,可是珍柔公主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那皇上对公主的无限制宠爱就让某些人觉得有些危机感了。
    有时候,一个太过受宠的公主,也是留不得的。
    所有人的心里都装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而公主此时,只觉得心里的幸福和愧疚缠绕升起,他无法告诉自己最爱的父皇真相,便只能爱他更多。
    “父皇的疼爱便是父皇给我最好的东西了,淳儿也最爱父皇。”公主说着,压下心底的愧疚感,对皇上扬起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
    远远坐着的黎相轻耳朵尖着,听见自家小男朋友这么说,心里微微有些醋意,心道:明明有时候亲昵入迷的时候说最爱的是我啊!
    皇上不知道自家准驸马有些吃醋,看着自家小心肝的笑容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这时有嬷嬷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铺着一块红布,布上端放着镶嵌着几颗小夜明珠的琉璃簪,这是皇上这些年见过最好看、最珍贵的簪子,他一直保存到现在,为成年的宝贝闺女带上。
    皇上撩起小心肝一缕被扎起的发丝,在嬷嬷的帮助下,为他挽起一个小发髻,并用这个簪子固定好。
    “朕的小宝贝真的长大了。”皇上感慨地说着。
    公主看了他一眼,伸手抱住了自家父皇,学着父皇安慰自己时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不管孩子长多大,都是最爱父皇的孩子,永远不会与父皇分离。”
    皇上听得身心舒畅,十分欣慰,也拍了拍自家小心肝,心道:是啊,之后把闺女嫁给黎家小子,还是能常常见到的!
    皇上为公主行了笄礼后,在场的众人也纷纷向公主表达祝福,皇上十分开心,朗声哈哈笑着。
    成人礼过后,生辰宴便开席了。
    这次的宴席,最受人瞩目的便是黎相轻做的蛋糕。宫人们一一上菜,每个人都会分到一个单人份的奶油蛋糕,让大家大开眼界。
    有些人是听说过的,当年珍柔公主还没离开皇城的时候,黎相轻曾为公主做过什么奶油蛋糕,但是后来公主离开了,他们也就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一个个看着这精致好看的蛋糕,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开席之前,黎相轻在另一个主厨的帮助下,一起把一个三层的奶油大蛋糕搬到了刚才的仪台上。此时仪台上摆了一张桌子,他们把超级大超级漂亮的奶油蛋糕放到上面,请珍柔公主和五皇子切蛋糕。
    众人并不懂得这是一种什么礼仪,黎相轻便瞎几把说道:“据古书记载,被过生辰的人分到奶油蛋糕,这一年都会十分平顺。”
    大家自然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传言,不过无非是热闹一下,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扫兴,况且古人大多迷信,那些争储的人自然愿意得到这样一份好运。
    公主知道黎相轻是在胡说八道,这不过是他觉得好玩才设置的环节罢了。
    没有戳穿他,公主高高兴兴地拉起裙摆,再一次上了仪台,准备和哥哥一起切蛋糕。
    黎相轻和主厨下了仪台,把仪台交给今日的两位主角。
    下仪台的时候,黎相轻踩在台阶上,便听见不是很明显的“嘎吱”一声。当时他觉得有些奇怪,公主成人礼的仪台,那肯定是做得很牢固的,怎么会走一走就有“嘎吱”声。
    当时晏衡清还没有上台,正受弟弟的邀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准备过去。黎相轻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这个仪台。
    这一看,他就见仪台上方搭起的棚子有些摇晃,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棚子忽然就剧烈摇晃起来,上面中间固定的横梁似乎瞬间就要倒塌!
    只听“嘎吱”“嘎吱”几声,现场离仪台近的人都反应过来不对劲了,黎相轻根本来不及思考,瞬间又扑回了仪台上,拦住公主就往台下跃。
    众人瞬间“惊呼”了起来,伴随着几声“淳儿”“公主”之类的惊叫,仪台瞬间咔擦咔擦砰地倒塌了!
    坐在仪台周围的人也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依然被扬了一身尘土。
    而公主,早就被黎相轻搂着跃出了老远,黎相轻把公主扣在怀里,用后背和衣袖紧紧护着公主,没让他被尘土沾染一丝一毫。
    事发时离仪台最近的晏衡清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忙跃过去看自家弟弟的状况。
    考虑到还有这么多人在,黎相轻忍住了心底的担忧,假装十分规矩地松开了公主,退后几步,道:“臣逾矩了,公主可安好?”
    公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父皇、哥哥以及一些做戏的大臣都围了上来。
    皇上也是着实吓了一跳,忙拉过自家小心肝看,问道:“可伤着了?”
    “没伤着,多亏了逸安侯相救。”公主吐了口气,忙为自家心上人邀功。
    众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安慰公主。
    黎相轻站在一旁,皱了了眉,看着那仪台上倒塌的棚子,心底不安。珍柔公主生辰,怎么会有这种质量的棚子?怕是有人下了黑手了!
    皇上也想到了这个,听耳边各式各样的人叽叽喳喳地安慰他的小心肝,他听得十分不耐烦,安抚了小心肝后,就怒道:“赵安!给朕去查!早就开始准备的,怎会有如此意外!”
    言下之意,是说有人做了手脚了!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唯恐引火烧身。
    公主虽然也明白这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但是今日心上人救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丢,便拉住自家父皇的手,佯装受到惊吓,道:“今日真是多谢逸安侯的救命之恩,本公主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父皇你觉得呢?”
    啥?!
    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公主这么不矜持地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从尊贵的珍柔公主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劲了啊!!!
    而且,珍柔公主怎么可以嫁给逸安侯!逸安侯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拉入五皇子阵营!这不可取!
    顿时,众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说其中的不妥。
    皇上被自家宝贝儿的不矜持气得肝疼,又被这群大臣吵得脑仁疼,整个人都很不好!
    黎相轻默默地站在一边,也被自家小男朋友突如其来的一招砸懵了,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妆容天下之没有一次啪解决不了的事情》
    晏端淳:哎呦!吓死本公主了!多亏逸安侯救了本公主啊!哎呦喂!【心慌慌.jpg】
    黎相轻:演技太尬,看不下去……【尴尬.jpg】
    晏端淳:你救了我的命,就该娶我,难道不对吗?【理直气壮.jpg】
    黎相轻:emmm……这是什么道理?【目瞪狗呆.jpg】
    晏端淳:你有毒吗?这种场合不配合,你还想娶我吗?【高冷.jpg】
    黎相轻:哦哦哦!哎呦喂!我救了公主,就该娶公主!走!洞房去!【你可以坐我吗.jpg】
    晏端淳:演技太尬【手动再见】
    第122章 排议
    公主的一句以身相许, 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眼看御花园的宴席遭到了破坏,皇上下令受到惊吓的大臣宫妃可以回去休息, 其余人去宴会大殿。
    但是这种时候,但凡有些私心的, 哪儿有心情回府休息?
    许多大臣把家眷派人送回府, 自己还是跟着皇上去了大殿。
    等众人在宴会大殿落座, 御膳房那里重新准备好酒菜送来, 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这半个时辰里,皇上把自家小心肝揽到御座上坐,自己一直柔声安慰着,大臣们见皇上担忧公主, 这个时候也不敢插嘴。
    等皇上再一次下令开席,很多大臣皇子才一个个坐不住了。
    公主因为受到了“惊吓”, 便被特许, 留在皇上身边用膳。
    皇上知道刚才小心肝的一句话今日是过不了的,也没有刻意去避开它,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嘴里说着祝贺闺女和儿子生辰的话, 把话题留给那些坐不住的人。
    黎相轻与黎相应坐在一起, 假装一副很惶恐的样子,默默低头吃菜。
    黎万怀也在场, 对于儿子能不能娶公主一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若是尚公主, 那必然是光耀门楣,但是这么多大臣反对,又想到可能会牵涉到皇储之争,黎万怀又觉得担忧,心里一杆秤也是摇摆不定。
    酒过三巡,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枪打出头鸟,大家都不傻。大皇子内心最急,在自己的人里挑来选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坐得离自己不远的七皇子。
    两人眼神交流了许久,七皇子才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幅小画,拿起酒杯站了起来,道:“今日大皇姐与五皇兄生辰,未料有这样的意外,吓到了大皇姐,七弟敬皇姐与皇兄一杯,愿今日的不如意与流言蜚语烟消云散,祝皇姐与皇兄如意平安。”
    说着,七皇子笑了笑,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说得还算挺委婉的,所谓的流言蜚语,无非就是指公主今日说出来的不矜持的话,所谓烟消云散,就是指希望今日公主说的话不要当真。
    算是给其他人带了个头了,他的任务做好了。
    公主坐在皇上身边,他自小聪慧,自然不会不懂小七话里的意思。即便小七话里没这意思,他也是要拿他这句话开刀的,不然怎么在今日把赐婚的事板上钉钉?
    瞥了眼今日一袭水红纱衣,妆容妖艳得小七,公主内心还有些私怨。虽然相轻哥哥说了,他也明白小七左右还是被老大摆布了,但是他毕竟勾引过黎相轻,如今说着阻止他以身相许的事,就仿佛要和他抢人一样,可以说是十分不能忍了。
    给了下座哥哥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说话,公主自己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酒杯,笑问:“小七说的流言蜚语,指的是什么?本公主今日没听见任何流言蜚语。”
    七皇子心里咯噔一下,他原本只想圆滑地委婉地开个头,其他的让别人说去,反正他都如了大皇兄的愿,当了这只出头鸟了,完成任务了,没想到公主直接就怼上了他。
    七皇子僵硬在哪里,理智告诉他,不要和大皇姐起正面冲突,而且他本身也并不想与他起什么冲突,但是若是不接话,怕是大皇兄不满,又要威胁自己。
    正在他两难之际,公主微微一笑,放过了他,转而去问宁丞相,道:“丞相大人才识渊博,想来能明白小七的意思,不如丞相大人替淳儿解惑?小七说的流言蜚语指的是什么?”
    宁丞相是宁贵妃的父亲,也就是大皇子和八皇子的外公。既然话题是大皇子党挑起来的,公主十分恩怨分明地直接怼上大皇子党。
    宁丞相没想到公主会这么突然地问自己,想了想,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七皇子说的不会是公主说要对逸安侯以身相许的事吧?这可不是什么流言蜚语,公主对救命之恩的心意罢了,一切还是看公主的意思。”
    火可以烧得旺,但不能在自己身上烧。宁丞相十分和蔼地看着公主,表达着“公主高兴就好”的意思。
    公主见他不上钩,也不急,反正这话题今日是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的,总有人有话要说。
    果然,宁丞相刚坐下,户部尚书胡大人就十分不赞同地起身道:“丞相大人不可这么说,珍柔公主是被吓到了,一时之语,怎可当真?珍柔公主贵为大晏最尊贵的公主,婚事如何,皇上自有主张,臣等不可妄言!”
    可算是抓到了一个,公主笑呵呵的,拿着酒杯走下了御座,走到胡大人面前,笑问:“本公主受到了惊吓,可见当时是如何的危急,逸安侯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了本公主的命,本公主自当感谢,胡大人你说对不对?”
    珍柔公主自小有皇宫一霸的称号,胡大人刚才说的慷慨激昂,见公主下来了,气势还是弱了下去,点头笑道:“公主所言甚是,您是万金之躯,对您有救命之恩,理当重金谢之,不过以身相许怕是于理不合,礼部尚书可有话说?”
    说着说着,胡大人想把锅退给礼部。他说了一个公主说要以身相许,可能于理不合,那此时自然需要礼部尚书出来说话啊!
    礼部尚书李大人是二皇子党的人,他偷偷看了二皇子一眼,见二皇子微微摇了摇头,便只笑道:“公主的心意,不归礼部所管,还是看公主的意思。”
    这浑水,有傻子趟了,他们就不趟了。
    胡大人没想到二皇子党居然如此不重视这件事!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只好对着公主笑哈哈,缓解尴尬。
    公主伸手摸摸他的胡子,一拉一拉地,胡大人瞪大眼睛,深怕公主一个不下心把他的胡子给扯下来!
    “胡大人说的也有理,只是本公主觉得逸安侯救过本公主两次性命,胡大人也说了本公主万金之躯,若要以金银谢之,怕是要数以千万计的金子了。如今天灾刚过,国库不丰,本公主不想增添父皇的压力,因此才想以身相许。不过既然胡大人极力反对,那本公主收回那话,就由胡大人为本公主送千万两黄金报答逸安侯吧!”
    这么说着,公主仿佛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十分温柔地放开了胡大人的胡子,开开心心地把酒喝下,脚步轻快,转身要回御座。
    胡大人吓得眼珠都要瞪出来!忙出席跪地,讨饶道:“公主殿下饶了微臣吧!微臣怎会有如此多的金子!”
    “哦?”公主十分惊讶地转身过来看胡大人,一副十分不可置信的样子,道:“你也知道出不起这个金子?那你为何拦本公主以身相许?你若反对本公主以身相许,就该拿出金子,没有金子,就不要妨碍本公主报恩,懂?”
    胡大人被公主的神逻辑绕晕了脑袋,一心只求不出钱,忙不迭地点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黎相轻坐在一边,见自家小男朋友如此蛮不讲理的样子,居然觉得无敌霸道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