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渊號沿著那条光路切了进去。
    舱內没一个人说话。
    铁罡坐在战族的重甲座里，两只手死死扣著膝盖，气血罡息像鼓点一样敲在甲片上。
    姜依依半跪在火漓背上，手贴著它的颈羽，火漓收著火焰，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
    月千行低著头，指尖在星象盘上轻轻敲动。
    每一下都让盘上的微光闪烁一次，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节奏对齐。
    楚焰背后的剑骨时不时溢出一缕白光，却被他生生压回去。
    目光一直盯著前方投影，没有一丝表情。
    丁倩站在姜成侧后方，手握著时间轮盘，那轮盘上的每一格都在慢慢转动，连她自己都听不到那转动的声音，但心底那种被催促的感觉越来越强。
    姜成没坐，他就站在舰首观景台前，死神镰刀横在脚边，混沌青莲在掌心微微吐息。
    外面的黑暗忽然像被什么舔了一下一道细细的裂痕闪过，下一秒，整个舰首护盾猛地一震。
    “到了。”月千行的声音像冰一样冷。
    “第一处隱缝，『时流逆冲』。”
    夜渊號的光刃直接切开了外层的空间障壁，舰体缓缓压进那片隱缝区。
    剎那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极低的嗡鸣，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心臟深处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拨了一下。
    铁罡第一个动了，他重甲一震，整个人衝出舰首，“我先踩个坑！”
    他刚落到隱缝核心的骨石上，周围的景象忽然模糊了一瞬。
    下一息，他整个人出现在五息前的空中连动作、气势、呼吸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靠！真来这一套！”铁罡咆哮著，直接开了气血罡域，血光如潮，把那片空间撑得发出怪声。
    “逆冲是时间锁段，必须用绝对力量把它压过去。”月千行提醒，“不然我们会被困在同一秒里，直到精力耗尽。”
    姜成没废话，青莲十二瓣全开，一脚踏进隱缝。
    时间像被劈开，面前所有的影子都被他一刀砍碎，镰锋扫过的地方，虚空出现了裂纹，裂纹另一边，是未被锁死的真实时流。
    “丁倩，来帮忙，跟上。”姜成喊道。
    “嗯。”她手中轮盘一转，轮盘光幕扩散，连铁罡也被卷进了正常时流中。
    火漓长啸，姜依依带著它从侧翼突进。
    火光所到之处，虚空的“秒针”被生生烧断，大片锁段坠落成灰。
    楚焰的剑骨光刃出鞘，剑光不快，却每一剑都精准切在时流逆冲的节点上。
    不到半刻钟，第一处隱缝被彻底击穿。
    空间猛地一松，死寂的黑暗重新流动起来。
    所有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月千行抬眼看星象盘，眉头皱得更紧了：“坏了，胎心提前感应到了，我们打穿隱缝的动静……被它记下来了。”
    姜成眼底闪过一丝寒意：“那就记著。”
    他收刀转身，“下一处，借命换位。”
    夜渊號再度启动，灵能晶燃到最亮。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擎幽星外围的第一道锁。
    里面的东西，才是真的要命。
    夜渊號在死寂里切出一道极细的光。
    第二处隱缝的坐標，贴得很深，像被谁塞进骨缝里。
    月千行把星象盘压到最低亮度，声音发乾：“前方四百丈，『借命换位』。”
    “规矩我说一遍。”姜成沉声道。
    “谁被借，谁先把自身『当下』压进青莲隔因里；”
    “谁被换，就地立钉，不许乱跑。楚焰切『借脚』，铁罡顶面，依依殿后，丁倩拍节奏。”
    没人回嘴，直接开冲。
    第二处隱缝像一口倒扣的井。井壁不全是骨，有一圈一圈灰银色的“命环”。命环一动，通道里就浮出一串细线，轻飘飘地搭在人的身上。
    第一波试探来得很阴。
    一根细线绕到铁罡肩窝，轻点一下，“借”。铁罡身形一震，他护甲上的裂痕竟瞬间“癒合”，可他胸腔里旧伤的牵扯感也跟著没了。
    “好事？”铁罡刚张嘴，下一息，他左臂皮肉发紫，像被搬走了一截气血。
    “它不是治你，是把你现在的『完好』借走！”丁倩喝道，轮盘“迟滯”贴上去，硬把那根线拖慢半息。
    楚焰直接出剑，“天诛·剪尾。”
    剑锋贴著那根“借线”底部掠过，像剪线头一样把“借脚”剃断。断线回弹，命环嗡地一响，井壁退了一寸。
    “脚还会再长。”月千行低声，“两息內会补一根新的，走快点。”
    命环第二圈亮起，连发三根线，分別点向姜依依、小吞、铁罡。
    姜成一掌按在青莲上，“隔因扩一层。”十三瓣轻轻外翻，像把眾人的“当下”套了个袋。三根线落进袋沿，浮了一下，没碰到“现在”，落空。
    命环不跟你磨嘰，直接上“换”。
    通道右侧，一名早先救出的青云宗散修被卷进隱缝边缘，跟楚焰的位置直接互换楚焰的脚底下瞬间变成一团泥浆，里面全是“借脚”的刺。换位的那个散修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几根线扎穿，气息直落。
    “我拽他。”姜依依一把抓住散修的后襟，“火漓，护。”火漓一翅展开，羽焰压住刺阵。丁倩把轮盘叠到那散修身上，“回补半息寿”。散修脸色好了一点，喘匀。
    楚焰换到井沿，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落进一圈命环的空隙里。命环“借、换”同时起势，打算把他当標本钉进去。
    他反手一压，剑骨直插井壁，“天诛·寸黏”。锋口一动不动，整个人钉在那儿，一边肩展开半尺，“借脚”“换脚”贴上来就被他用刃口轻轻一磋，像切葱花一样切掉。
    “我来把井口打平。”铁罡一步上前，“战皇·铺江！”
    重甲纹路亮成一片，他用拳把井沿一寸寸压平，命环每凹一下，他就砸一下，井壁扁了小半圈，线没地方搭了。
    命环不死心，第三圈亮起，直接朝姜成打“换”。
    “成”丁倩刚出口，姜成已经抬手，“混沌·错位。”
    这一手不躲不挡，他把自己的“当下”往旁边推半寸，让“换”落在青莲外沿，再把那半寸拿回来。命环等於换了个“空位”，反噬。
    “趁它卡指令。”月千行抬盘，“现在是它『换』与『借』的空拍。”
    “上。”姜成刀一抬，“噬湮·吃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