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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122:国亡君死
    第375章 122:国亡君死
    5月29日的凌晨,不见星光,或者说,漫山遍野都是星光。
    而那些星光,正向著君士坦丁堡涌来。
    第一波攻势,开始了。
    沃尔夫站在圣罗曼努斯门的城墙上,远处依稀能够看见火把投下阴影中,起起伏伏。
    那是巴什波祖克,奥斯曼的非正规军,衣衫槛褸,手持弯刀、长矛甚至农具,毫无纪律可言,却悍不畏死,人话说就是用来当耗材的杂兵,俗称炮灰。
    “放箭!”
    城墙上的弓箭手齐射,箭矢像暴雨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杂兵自然不会人人有盾,接连倒地,尸体很快横七竖八躺著。
    可后面的人毫不在意,踩著同伴的尸体衝锋,试图架设云梯上城。
    “热油!”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提起木桶,將滚烫的热油顺著城墙泼下。
    滋滋的声响伴隨著悽厉的惨叫,不少炮灰被热油浇中,在地上翻滚哀嚎,然后在同伴的践踏下,很快没了声息。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
    这些炮灰的攻击虽然猛烈,却缺乏章法,最终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溃败。
    可沃尔夫没有丝毫喜悦,他看著消耗了不少的物资,看著士兵们疲惫得下垂的手臂,心中清楚。
    奥斯曼消耗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亲卫递来一块麵包,沃尔夫咬了一口,乾涩得难以下咽,好像带著不知道谁的血味。
    他望向奥斯曼军营的方向,火把依旧密集,隱约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第二波攻击,已经在集结。
    號角声与鼓乐响起。
    这一次,衝来的不再是乌合之眾,而是奥斯曼的正规军,他们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中段城墙那处被巨炮轰开的残破区域。
    “守住缺口!”守城专家带僱佣兵去亲自堵住那道缺口。
    工程兵不久前用石料填补好的裂缝,在奥斯曼士兵的攻城锤撞击下,再次出现鬆动。
    “云梯上来了!”有人惊呼。
    十几架云梯同时架在缺口两侧,奥斯曼士兵像蚂蚁般攀爬,刀光剑影在火光中闪烁。
    在沃尔夫的指挥下,乔瓦尼挥舞著长剑,带领精锐僱佣军四处救火。
    没办法,光依靠市民守军和为数不多的职业军人的话,即便是守城都很难做到1换1,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这批僱佣兵。
    “把他们赶下去!”
    乔瓦尼嘶吼著,一剑刺穿一名奥斯曼军官的咽喉。
    僱佣军们紧隨其后,用长矛將云梯上的敌人捅落,用盾牌將靠近缺口的敌人推下城墙。
    城墙上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鲜血飞溅,尸体堆积,有的士兵甚至抱著敌人一同坠下城墙。
    乔瓦尼的手臂被一名奥斯曼士兵的弯刀划伤,鲜血顺著手臂流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挥剑、砍杀。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正规军团付出了巨大伤亡,最终还是被迫撤退。
    沃尔夫已经不止一次想要亲自上阵,但一旦他上阵了,那就是最后时刻,再也没办法进行微操了。
    就目前来说,亲自上阵的话將弊大於利。
    城墙上,守军此时已经接近强弩之末,守城专家的僱佣军几乎人人带伤,市民民兵更是士气摇摇欲坠,而城墙的缺口,又扩大了几分。
    大家都知道今天的进攻还远没有结束,他们都爭取这宝贵的时间儘可能休息,恢復体力。
    拂晓时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可这丝光亮没有带来希望,反而让战场的惨状更加清晰。
    奥斯曼军营中响起了第三次进攻號角,这一次的號角和鼓乐声有些不同。
    那是苏丹近卫军登场了。
    奥斯曼的军队,以正式的攻城阵型,出动了。
    “放箭放箭!”
    所剩不多的箭矢被射了出去。
    苏丹近卫军举起盾牌,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箭矢要么断裂,要么勉强扎入盾牌半分。
    “火绳枪准备!”
    箭雨过后,近卫军的指挥官高声下令。数百支火绳枪同时举起,枪口对准城头。
    “臥倒!”守城专家大喊。
    话音刚落,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弹丸呼啸著掠过城头。来不及臥倒的士兵纷纷中弹倒地墙。
    “啊啊,我中弹了!”
    “救我、救救我!”
    与此同时,金角湾方向传来炮声,那是奥斯曼海军发起了伴攻,炮火轰击著海墙,牵制著守军的兵力。
    沃尔夫看著面板上不断下降的兵力数值,心中涌起无力感。
    他已经没有预备队可以调动了,所有上阵的士兵,就是最后的兵源。
    “反击!”
    僱佣兵也是有几百支火绳枪的,而且一直都很珍惜,儘可能少用,现在也到登场的时候了。
    砰砰砰!
    高打低,终归占有优势。
    哪怕有盾牌,也不时有苏丹近卫军倒下,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但因此他们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这支部队牵扯住了,很容易忽略其他部队。
    乔瓦尼的鎧甲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手臂伤口经过简单包扎,却依旧挥舞著长剑,斩杀每一个靠近的敌人。
    “我们还能守住!君士坦丁堡不会陷落!”他高声喊道,试图提振士气。
    可奥斯曼的攻势越来越猛,火绳枪的射击掩护一轮接著一轮,压得他们难以还击。
    云梯像雨后春笋般架起,缺口处的守军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被突破。
    沃尔夫大脑全功率运转,对全城的部队进行微操。
    多守一分钟,或许就因为这一分钟,游戏里歷史就能够被改写!
    就在这时,指挥界面上,守城专家的头像忽然闪烁,带著一层红色。
    沃尔夫心顿时凉了半截,果然还是无法避开歷史吗?
    他急忙查看状態。
    【乔瓦尼·朱斯蒂尼亚:重伤】
    放大视角,只看见乔瓦尼倒在了城墙上,一支重箭穿透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鎧甲。
    “將军!”几名僱佣军士兵已经围了上来,將乔瓦尼扶起。
    军医匆忙赶来查看,可伤势太严重了,一时间束手无措,乔瓦尼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
    “带、先带我下去。”他跟部下艰难说道。
    部下面面相覷,正要点头,却见皇帝已经赶了过来。
    “乔瓦尼!你不能有事!快、快给他最好的治疗!”
    军医欲哭无泪。
    “陛下......”乔瓦尼满是血的手抓住沃尔夫的手,眼中带著不甘和羞愧,“请让我先回城內疗伤,我以骑士的荣誉与我的剑起誓...我会回到这里...
    与您、与这座城市......共存亡。”
    【事件:乔瓦尼身受重伤,是否消耗100点权威值强令其带伤指挥?】
    【是】(权威值不足)【否】
    沃尔夫看向权威值,仅剩5点。
    他有些明悟了,这个游戏里,如果想要知道宰相的真相,就没办法留下乔瓦尼带伤守城。
    而要留下乔瓦尼守城,就要放弃了解胜利旗帜背后的真相。
    相当於会通向两个不同的结局。
    而知道了真相的他,看来走的是接近现实歷史的结局。
    不过也有点不同,那就是在真实歷史当中,宰相没有自杀,是破城后没几天,被穆罕默德二世杀的。
    他当然想既要又要,可他终归是没有足够的权威值,说不出要求坚守的话,只能眼睁睁看著乔瓦尼的亲信將他抬下城墙,退回城內治疗。
    乔瓦尼的撤离,像一根稻草,压垮了本就疲惫不堪的守军。
    热那亚僱佣军见首领重伤撤离,士气顿时没了支撑,士兵们开始慌乱,想要逃跑。
    “不许退!守住缺口!”沃尔夫虽然没有正式加入战斗,但对皇帝本身还是有一定的操纵权。
    他嘶吼著,阻止了一名试图逃跑的士兵,可这根本无济於事。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溃散,城墙的防御阵型正在瓦解。
    沃尔夫看著眼前的混乱,心中一片冰凉。
    果然,乔瓦尼就是守城的核心,他一走,精锐的僱佣军便成了一盘散沙。这场战斗,他们已经输了。
    可他还是不认命,艰难调度那些即將崩溃的部队,想要让他们至少能在第二道防线重新部署。
    而就在他试图重新组织防线时,一名亲卫慌张地跑来:“陛下!布拉契耐宫方向有异动!奥斯曼人、奥斯曼人从科克波塔门衝进来了!”
    沃尔夫呆滯住了。
    科克波塔门,又称竞技场门,位於布拉契耐宫附近,是君士坦丁堡內墙的一处小门,因位置隱蔽,防守向来薄弱。
    歷史当中,这里就是突破口之一,所以本轮游戏中,他特意抽调了士兵加强防守,设置了木柵栏和石块作为障碍。
    可..
    通过战略地图可以看到,大门已经洞开,木柵栏和石块被推倒,地面躺著守军的尸体,苏丹近卫军正源源不断地从门內衝出来,他们挥舞著弯刀,斩杀著沿途的平民和溃散的士兵。
    “为什么.....”沃尔夫喃喃自语,他明明已经加强了防守,可还是没能守住这个宿命般的缺口。
    衝进来的近卫军迅速控制了周边街道,然后打开了更大的城门,奥斯曼主力蜂拥而入,沿著街道快速推进,很快就摧毁了还没来得及整备的第二道防线。
    与此同时,圣罗曼努斯门附近的城墙也被奥斯曼军突破,两路敌军形成夹击之势,城墙附近的守军彻底陷入重围。
    沃尔夫看著面板上“防线全线崩溃”的提示,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他试图指挥残余的士兵反击,可除了身边仅剩的十余个亲卫,根本没人听从命令。
    士兵们要么各自为战,要么四散奔逃。
    “陛下,我们突围吧!”一名亲卫建议道。
    沃尔夫摇了摇头。既然歷史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死战不退,那么他不能逃,也不会逃。
    【事件:守军全线崩溃,奥斯曼军已入城】
    【加入战斗】
    沃尔夫沉默地选择了加入战斗。
    他一把扯下身上象徵著罗马皇帝的紫袍,扔在地上。
    这东西再也无法庇护这座城市,罗马也不復存在,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城市沦陷了,而我竟然还活著!”
    沃尔夫操控著君士坦丁十一世,高声大喊。
    他高举手中的长剑,对著仅剩的十几名亲卫喊道:“勇士们,跟我来!为了罗马,战斗到最后一刻!”
    “为了罗马!”亲卫们齐声应和,声音虽被混乱淹没,却带著必死的决心。
    他们跟著沃尔夫,冲向涌入城內的奥斯曼士兵。
    视角切换为第一人称。沃尔夫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鲜血黏稠而温热,能听到刀剑碰撞的清脆声响,能闻到死亡的恶臭。
    他挥剑砍向一名奥斯曼士兵,剑刃切下手腕,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
    “杀!”他嘶吼著,又转向另一名敌人。
    亲卫们紧隨其后,形成一道小小的防线,可奥斯曼士兵越来越多,他们不断涌来,亲卫们一个个倒下。
    有的为了替皇帝挡住致命的攻击,被砍断了手臂;有的抱著敌人冲入敌阵;
    有的则在砍杀数名敌人后,力竭而亡。
    沃尔夫的手臂被砍伤,大腿被长矛刺穿,鲜血顺著伤口流淌,染红了他的裤腿。
    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视线开始模糊,可他依旧挥舞著长剑,不肯停下。
    终於,他被彻底包围了。
    为首的士兵举起弯刀,狠狠劈向他的后背。
    沃尔夫躲闪不及,被一刀劈中,剧痛席捲全身,他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最后一名亲卫冲了过来,试图保护他,却被数支长矛刺穿,倒在了他的面前o
    沃尔夫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方向。
    那里的穹顶在晨光中若隱若现,曾经的信仰中心,如今已被浓烟笼罩。
    他又看向城墙的方向,奥斯曼的旗帜已经插上了城头,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胜利者的炫耀。
    数柄长剑同时刺入他的身体。沃尔夫的视线彻底模糊,他能听到奥斯曼士兵的欢呼,也能听到远处隱约传来的罗马人的悲鸣。
    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鲜血在身下蔓延开来,与无数同胞的鲜血融为一体。
    逐渐漆黑的视线最后看到的,是天空中,一只雄鹰掠过战场,翅膀划过血色的晨光,飞向远方。那是自由的象徵,也是罗马帝国最后的余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