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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封你为「丫鬟总管」
    福伯的嘴,张成了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形状。
    他的一双老眼,直勾勾地盯著林墨。
    官袍。
    大人。
    国子监司业。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道天雷,劈在他的脑子里,轰得他七荤八素。
    他跟著马车跑了好几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先生……不,大人!您……您这是……升官了?”
    福伯的声音里,带著一种不敢置信的颤抖。
    昨天还以为是鸿门宴,是催命符。
    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加官进爵。
    “陛下圣明。”
    林墨只说了四个字,便闔上双目,不再言语。
    福伯却再也无法平静。
    他坐在车辕上,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家先生,不,他家大人,真的成了国子监的官。
    那可是国子监啊。
    全天下读书人最嚮往的圣地。
    福伯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
    他扬起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头。
    “驾!”
    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
    长安城,东市,锦绣阁。
    这是全长安最好的成衣铺子,专做达官贵人的生意。
    掌柜的姓钱,是个八面玲瓏的人物。
    他正翘著二郎腿,在柜檯后算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门口,他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便继续拨弄自己的算盘。
    这种寒酸的马车,进不了他的店门。
    福伯扶著林墨下了车。
    钱掌柜这才放下算盘,慢悠悠地站起身。
    “二位,想看点什么?”
    他的语气,带著一种程式化的客气,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疏离。
    福伯有些侷促,刚想开口。
    林墨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
    “国子监司业的官袍,从九品上。”
    “緋色,云雁补子,今日就要。”
    林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锦绣阁。
    钱掌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眼睛,从林墨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衫,缓缓移到林墨的脸上。
    国子监司业。
    这个职位,他当然知道。
    那是国子监的二把手,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他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想起了昨天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也想起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青楼状元,林墨。
    “噗通”一声。
    钱掌柜双腿一软,直接从柜檯后跪了出来,抱住了林墨的腿。
    “林……林大人!”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他一边喊,一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啪啪作响。
    福伯都看傻了。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林墨没有动。
    他只是低头看著脚下这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掌柜。
    “我要的官袍,有吗?”
    “有!有有有!”
    钱掌柜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
    “大人,您里面请,上好的雨前龙井给您备著。”
    “官袍是现成的,小人这就去给您取,保证合身,保证让您满意!”
    他哈著腰,亲自引著林墨往里间的雅座走去。
    那態度,恭敬得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爹。
    福伯跟在后面,看著钱掌柜忙前忙后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权势。
    一件官袍,一个官职,就能让人的態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没过多久。
    一套崭新的緋色官袍,被小心翼翼地捧了上来。
    面料是上好的蜀锦,在光线下流淌著温润的光泽。
    胸前用金线绣著一只云雁,栩栩如生。
    林墨换下了身上的青衫。
    当那身緋色官袍穿在他身上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青衫的他,是锋芒毕露的狂士。
    緋袍的他,则多了一份属於朝堂的威严。
    镜中的年轻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緋衣玉带,衬得他愈发风神如玉。
    “大人,您看……还合身吗?”
    钱掌柜在一旁,话都说不利索了。
    “记在吏部帐上。”
    林墨整理了一下衣袖,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向外走去。
    福伯连忙跟上。
    钱掌柜一直躬著身子,將两人送到了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敢直起腰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觉得一阵后怕。
    这位新上任的林司业,可是在吏部尚书府门口,逼得杜家大公子自断一臂的狠人啊。
    自己刚才,竟然还敢给他脸色看。
    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
    马车,一路向著国子监驶去。
    福伯看著自家大人身上的官袍,怎么看怎么欢喜。
    “大人,您穿这身,可真精神。”
    林墨没有回应。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小小的印信。
    这是吏部刚刚给他的官印。
    黄铜所制,上面刻著四个字。
    国子监印。
    他用手指,摩挲著那冰凉的印面。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的身后,站著大唐的皇帝。
    他的手中,握著教化万民的权柄。
    前路,是刀山火海。
    也是,通天大道。
    马车在国子监的门前停下。
    这座大唐最高的学府,坐落在长安城的东南角。
    没有皇宫的宏伟,却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高大的牌坊上,书写著“国子监”三个大字,笔力雄浑。
    门口,站著两个守卫,身穿皂衣,腰配横刀。
    林墨下了车。
    福伯想跟上去,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国子监重地,閒人免入。”
    守卫的语气,冷硬如铁。
    “这是我家大人,新上任的国子监司业。”
    福伯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其中一个,对著林墨拱了拱手。
    “请大人出示官印与凭证。”
    林墨將吏部的文书与官印递了过去。
    守卫仔细查验了一番,確认无误后,才侧身让开了道路。
    “大人请。”
    林墨迈步,踏入了国子监的大门。
    福伯站在门外,看著自家大人的背影,消失在那座巨大的牌坊之后。
    他的心里,既骄傲,又担忧。
    他知道,这道门进去,面对的,將是整个大唐最顽固,最骄傲的一群人。
    国子监內。
    青石铺就的道路,宽阔而整洁。
    两旁是参天的古槐,浓荫蔽日。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墨香与书卷气。
    远处,传来阵阵琅琅的读书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清静,那么祥和。
    林墨顺著主路,向里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位於国子监中心位置的“率性堂”。
    那里,是国子监官员办公的地方。
    他刚走过一个拐角。
    前方的道路,被一群人堵住了。
    那是一群身穿各色襴衫的年轻人。
    看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
    他们是国子监的学生。
    也是长安城里,各大世家门阀的子弟。
    他们没有读书,也没有说笑。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排成一排,像是一堵人墙。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倨傲。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襴衫,腰间掛著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
    是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家的子弟,王景。
    王景看著缓步走来的林墨,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他向前一步,拦住了林墨的去路。
    “站住。”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林墨停下脚步。
    他看著眼前这群神色各异的世家子弟。
    有的面带讥讽,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有事?”
    林墨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国子监,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王景上下打量著林墨身上的緋色官袍,语气中的嘲弄,毫不掩饰。
    “一个靠著青楼女子博出位的状元。”
    “一个用下三滥手段逼迫同僚的酷吏。”
    “你不配站在这里。”
    “更不配,穿上这身官袍,做我们的老师。”
    他的话,引起了身后一阵低低的附和与窃笑。
    他们是天之骄子。
    生来就站在云端。
    他们看不起寒门士子,更看不起林墨这种用“歪门邪道”上位的人。
    在他们看来,林墨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国子监的一种玷污。
    林墨没有生气。
    他的脸上,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伸出手。
    將那枚黄铜官印,托在了掌心。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他没有拉长声调,只是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念出了这八个字。
    “宣国子监林墨,任司业一职,掌教学之责,钦此。”
    短短的一句话。
    让现场所有人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王景的脸色,变了。
    他可以藐视林墨的出身。
    可以嘲讽林墨的为人。
    但他不敢,藐视皇帝的旨意。
    “我再说一遍。”
    林墨收回官印,声音冷了下来。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