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镇的破盾酒馆木门被风撞开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切过柜檯。
穿短衣的佣兵们都抬了眼——戈兰的旧皮甲又添了道新裂口,身上倒是全然无碍,手里攥著个瘪布袋,脚步踉蹌地挪到柜檯前。
“来……来两杯烈酒。”
戈兰喉咙里像卡著沙,从布袋里摸出三枚银幣,一枚枚排在橡木台上,边缘都磨得发亮,能照见他眉骨那道疤的影子——那道疤是被一个冒险者队长砍的。
柜檯后的酒保调侃道:“又被哪个冒险者队伍赶出来了?我就说你这『炮灰营』的把式,没有哪个冒险者队伍会喜欢的。”
周围鬨笑起来。
戈兰脖子一梗,皮甲上的铜扣叮噹作响:“他们懂个屁!”
戈兰拳头攥紧继续说道:“遇上魔物,我让两个新手去正面吸引,自己绕后偷袭——这本就是先锋营的规矩,总得有人填窟窿!”
戈兰啐了口:“结果那队长骂我草菅人命,一脚把我踹出来了。”
可周围的冒险者都是嘘声一片。
早已习惯的戈兰只闷头灌著烈酒,酒液顺著胡茬往下滴,在胸前的旧皮甲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酒保扔过来一个信封:“戈兰,山鸦送来的,像是科林那法师托的。”
戈兰挑眉接住,纸卷上还沾著泥点,拆开时差点扯破。
科林的字比他当年在先锋营学的好看太多了,“来荒野找我”几个字却扎眼得很。
戈兰嗤笑一声,灌了口酒——科林这老小子,总搞些神神秘秘的事,上次说找到了雷纹角牛,虽然戈兰成功狩猎到了,卖给炼金术士一个好价钱,却也死掉了两个新人,队长把大部分钱都给了那两个新人的家属,戈兰都没分到多少。
这让戈兰愤恨不已,情报可是他转手带来的,死两个人算什么?
戈兰当年在先锋营带新兵,他只了三个月,就让500个新兵有了成型的战斗力,再配上普通的药剂,他就让这些新兵面对荒野上的野蛮人死战不退,野蛮人都被先锋营的疯狂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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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后戈兰也因为太不人道,直接被革职了。
先锋营教官的出身,没哪个家长会请他教导孩子,让戈兰只能当一个冒险者,如果不是实力还可以,连冒险者都当不了,可戈兰摸了摸脖颈上的吊坠,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不適合当一个冒险者,他只適合当教官。
信纸被戈兰看了又看,或许在科林那我还能再当一次教官。
戈兰想起上次科林说的“矿场主”,想起自己藏在床板下的钱袋,里面只有30几个银幣,或许不只是当教官,还能赚到一笔大钱?
邻桌的吹嘘还在继续,戈兰忽然把剑插进剑鞘,起身时带倒了板凳,抓起身旁的皮斗篷就往外走。
斗篷下摆扫过门槛时,戈兰摸了摸胸口的狼牙吊坠,这是临走时上司送的,上司或许是想让他明白狼群的团结,可戈兰只觉得这是必要的牺牲。
风卷著些许灰尘打在脸上,戈兰缩了缩脖子,脚步却没停。
荒野是危险,可墮落的日子比食人魔的爪子还磨人。
而早在3月6日正午,迁进墨石山谷的礁骨部落里。
铁锁三天前就在等待著了,等待著它因为活捉科林而得到的龙脉转化。
哪怕是春日正午的太阳,影子也被烤得又短又薄,贴在滚烫的地上,连喘气都带著灼热的气浪,狗头人和食人魔们又不能就此退去。
在铁锁焦灼的等待中,伟大的赤焰之主从太阳浮现。
“抬头。”
利普悬在半空,龙威如重锤砸下。
利普没有多言。
龙语咒文从利普齿间溢出,古老的音节,激起细碎的火星。
爪尖的血珠开始旋转,比转化焰烬时更浓郁的赤红光晕扩散开来,带著熔岩般的粘稠感,仪式引导出了更多的血脉力量,铁锁足以承载更烈的血脉。
这也能看出焰烬的消耗確实很小,它只有生命等级,体型还小,哪怕它之前生命等级有9级,体长也是5米,体重估计还没有铁锁重。
利普估算著这一次的消耗,哪怕有“恢復”少说也得三四个月才能补回来。
“吃下它。”
血球化作的火焰团坠向双头食人魔,右首头颅贪吃地想要將其服下,左首头颅却猛地偏过脖颈,张开血盆大口將其吞入腹中。
利普看著下方的双头食人魔,它如同被扔进油锅,血肉翻腾。
“灯塔”的微光在血脉深处悄然亮起,引导著力量的流向。
血肉的翻腾依然剧烈,可却像有了某种指引,利普的想法是用来狩猎荆棘丘鹿,而灯塔也便这样指引著。
最终。
双头食人魔的身上多了些龙类的特徵,紧接著它双膝跪地,仰头说道:
“以赤焰与龙血为证。”
两个头颅同时开口,声音粗糲如矿石摩擦,却奇异地同步:
“铁锁为链,锁尽吾主之敌!”
“铁桶为墙,挡尽吾主之敌!”
这次龙脉转化也成功了,看来灯塔確实能提高龙脉转化成功率,寻常挑选过的优秀眷属,也只有三四成的成功率,但在灯塔的指引下,这两次都没有失败。
但利普预估顶多只有七八成的成功率,毕竟灯塔也只能算是小幅度指引,龙脉转化时血肉依旧沸腾,精神依旧会被重塑,而且消耗太大了。
一想到未来几个月都没法长大,利普又有点心痛,只能看向铁锁,希望值得。
双头食人魔的生命等级提升到7级,长高了些,战躯上只是长了一些红色鳞片,战士等级也没有变化,估计等铁桶时间学学披鳞带甲会好点。
血脉力量主要改变了铁锁,普通的血脉术士变为龙脉术士,这一点哪怕其他什么都没变,都会让铁锁的术法变得更强大,並且等级提升到9级,觉醒了一个很契合的术法。
利普便让铁锁试验一下。
只见铁锁默默施法,一块石头便从內部开始发烫。
在铁锁的解释下,这术法也可以用铁锅的暴食之血进行媒介施法,可称为“熔岩之胃”,可以和大地之口同时使用,並向利普保证可以狩猎荆棘丘鹿,不过暴食之血肯定是少不了的。
利普心中估算一下,发现刚好够用,暗水湖的荆棘丘鹿只会在雨季出现失败者,然后被赶到铁头山脉,这样一个月抓一头,一年抓六头也还行。
於是利普简单安排一下后,便在一眾眷属目光中沉入太阳。
太阳的金焰漫过天际,把礁骨部落的石碓染成熔流,热风卷著细碎火星,在利普沉落的轨跡上,烙下一道暗红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