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是替护卫队的战士们报仇去了。他那天跟我们特別支队一起行动，突袭万家镇、智取青山据点，几乎全歼在小雪岭遭遇的那支鬼子精锐部队！”
    袁朗洪亮的声音就像是一发发炮弹砸在地上，震得所有人都晕晕乎乎。
    万家镇、大丘山和青山据点的战斗他们都有所耳闻。
    但是稍微了解一点周边形势的战士们都知道，万家镇和青山据点的鬼子实力。
    要想打的漂亮，至少得一个主力团。
    难道特別支队已经有一个团的兵力？
    他们仿佛忘了李云龙的存在。
    “咳咳，安静！袁朗，你说的是事实吗？”
    “我以一个军人的名誉发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黄河中点点头，又把脸转向李云龙，说道：
    “李云龙，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实话？”
    李云龙的喉头上下滚动，半晌才搓了搓脸。
    “小雪岭战斗是咱轻敌，导致几十名战士牺牲。我替他们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袁朗懂李云龙。
    他只是在弥补內心的遗憾。
    就算是无人追究，他也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如果是这样，或许我可以向上级领导反映反映。”
    袁朗看著李云龙坐在板凳上，捂著脸，竟然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伤。
    此时，男人之间的相互安慰不是一起拉著手说知心话、体己话。
    袁朗默默靠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香菸，点了两支。
    他碰了碰李云龙的肩膀。
    “来，抽一支！”
    李云龙把手鬆开，抬头瞅了一眼袁朗。
    “哟吼，带过滤嘴的？你们特別支队的標准就是高。”
    “怎么样，来咱特別支队？”
    李云龙怔了怔，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所有的思绪撕扯成碎片，吸了进去。
    去特別支队？
    他心神一动，隨即便摇了摇头。
    自从不编筐，离开大別山就跟著队伍，这一晃十几二十年过去了。
    离开队伍？
    想都不敢想。
    袁朗与李云龙两人默默抽完了一支烟，又稍等了片刻，黄河中快步走过来。
    “袁朗，上级让你们俩听电话。”
    “我？”
    “没错，点名让你跟李云龙一起过去！”
    “行！”
    袁朗和李云龙跟在黄河中的屁股后头直奔办公室。
    “李云龙，你先跟上级通话。”
    李云龙擦了擦手心的汗。
    別看他刚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一听见要跟上级通话，就全身冒汗。
    “旅长，我是李云龙！”
    “哟？原来是我们梁山好汉李云龙啊，我可不敢当你的旅长。”
    “嘿嘿，咱老李算哪门子的梁山好汉，现在就是一个手里拿著绣针的学徒。”
    “不对吧？刚刚黄处长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有人在那尥蹶子，说大话，要不是有天盖著，恐怕要飞的无影无踪！”
    李云龙看了一眼黄河中。
    但这也怨不上人家，他不过是履行职责而已。
    “旅长，咱就是发发牢骚。”
    电话那头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愤怒的说道：
    “发发牢骚？你李云龙发牢骚也得看地方，这么多干部同志看著，你公然对抗组织，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沉默了半晌，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
    “唉，本来你的事情倒没那么严重，你平时捅的篓子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但是你这么一闹，不给你处罚都没办法跟上上下下交代。”
    李云龙本来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豪装。
    但真正冷静下来，听著旅长有些悲凉的声音，反而多了几分羈绊。
    “旅长，我认罚！”
    “李云龙，你早有这个態度就不用闹得这么大。”
    李云龙隱隱约约感觉这次的处罚可能会让他无法接受。
    因为他从来没听到过旅长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旅长，处罚决定出来了？”
    “嗯，刚刚组织研究决定，你暂时被清理出队伍，算是在队伍外再观察。
    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们正是缺干部的时候，等將来有合適的机会，我还会把你给请回来。”
    天崩地裂。
    李云龙的天塌了。
    没想到刚刚脑海里盘旋的那个念头竟然成了现实。
    他带著哭腔苦苦哀求道：
    “旅长，我跟特別支队几乎全歼山本特工队，还把青山据点给端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能不能换个处罚，让咱留在队伍？”
    “换个处罚？你已经是学徒了，还能降到哪里去？我告诉你，如果你坚持留在队伍可能面对的就是限制人身自由！”
    李云龙听出他的良苦用心。
    趁著事情还在他控制范围之內，赶紧把李云龙送出去，这样还能保证他不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因为，他李云龙都不是队伍里的人，还怎么用军法惩处？
    “旅长，没別的办法了吗？”
    “李云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天但凡你是在办公室內大放厥词，哪怕把天给捅漏，我都都给你找补回来。”
    李云龙回首这些年的过往。
    旅长骂他最多，但是也给他擦屁股最多。
    要不是他罩著，恐怕早就上军事法庭。
    “旅长，给您添麻烦了，我认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好。把电话给袁朗！”
    李云龙把电话举著，示意袁朗接。
    “领导好，有什么指示？”
    “哈哈，我们之间不存在上下级的关係，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咱虽然名义上不是队伍上的人，但咱心始终跟队伍站在一起。而且，我有预感，以后咱肯会成为一家人。”
    电话那头的那位同样有这种感觉。
    从他得到的情报来看，无论是作风还是训练，甚至连敬礼的都跟他们极为相似，甚至还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
    “呵呵，那我就等著那一天。咱们先说眼前的事儿，李云龙这事儿你怎么看？”
    “没什么好说的，服从组织决定，但是我个人想替李云龙求情……”
    袁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求情的话就別说了。组织上已经决定把他请出队伍，你怎么看？”
    “我……”
    “行啦，我也不不跟你拐弯抹角，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