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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降龙
    第383章 降龙
    正当此时,韩渊忽觉耳边有烈风吹来。
    “?
    ”
    下意识地抬头,却见一只巨大的青色手印,从他身边疾速掠过,横贯战场,气势浩荡堂皇,隱有龙吟。
    吭—!
    眾人尚未反应过来,那手印已然印在了韩渊身前的一个魔修身上。
    嘭!
    只见那魔修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护身灵力应声爆裂,连带著他原本祭起的一面三角形小盾,也拍碎了。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扭曲著倒飞出十数丈远,重重砸进一堆废墟之中,筋骨尽碎,当场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一名魔修有些发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在这个愣神的瞬间。
    一支青竹短棒,出现在他后脑勺的位置,结结实实抽了下去。
    啪!
    他只觉一股巨力透颅而入,眼前一黑,同样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砸得横飞出去,撞断了几棵树木才停下,步了同伴的后尘,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韩渊呆呆地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见他身前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五六的岁年纪,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褂,颈上掛著一串铜钱,腰间別著一个酒葫芦。
    他隨手一招,那根青竹短棒便飞回他手中,被他隨意地收在了腰间。
    做完这一切,少年这才腾出空来,抬手把一直叼在嘴里的桃子取了下来,咔嚓咬了一口。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师傅,你不是说,师祖他老人家让咱別动手吗?”
    他嘴里嚼嚼嚼,口齿含糊不清:“您是不坑我呢?”
    少年的话音刚落,韩渊身后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你这逆徒,说的什么话呀!”
    “你师祖只说,让咱別指望救下你大师伯,也没说不能救下几个他的门徒啊”
    。
    “这些弟子,也算是你大师伯拉扯起来的,结个善缘嘛。”
    少年又咬了一口桃子:“那您怎么不自己动手啊?”
    “你这孩子,懂个什么?为师这是给你们年轻人锻链的机会!”
    “再者说,你们玄龄师伯都没动手,我怎么能动手。”
    听到这一句话,此前收走李仪“尸体”的那个玄衣人摆了摆手:“这是你们君山的事,我才不会出手。”
    他脸上故作高深,心中却在思索著,反正这个宗门要覆灭了,偷偷带个好苗子离开,没人会发现的。
    这应该也不算是掺和进这烂摊子里吧?
    几人鬆弛地閒谈,根本没有把徐开放在眼中。
    心中虽是怒火中烧,然而多年的谨慎却又没有让他立即出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面对徐开的怒喝,无人应答。
    韩渊忽觉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抬头望去,只见此人青年模样,一袭褐色武袍,其上青色龙形栩栩如生。
    “少年人!”
    此人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很有穿透力,他爽朗地笑著,一拍韩渊的肩膀,把他从地上径直提溜了起来。
    “你可是炼体之人,是高贵的武夫!怎么能如此轻言放弃啊?”
    这一拍之下,一股浑厚力道和暖流,瞬间散去了韩渊身上的疲惫和伤痛。
    “真正的武者!”
    “千锤百链的身躯!”
    “百折不挠的意志!”
    “勇猛精进的胆魄!”
    这青年人隨意抬眸,终於抽空瞥了一眼杀机毕露的徐开:“呵呵,又怎会是————这孱弱不堪的魔修,能够比擬的呢?”
    “你!”
    徐开又惊又怒。
    然而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那青年再次开口:“元宝!”
    “在。”
    青年人隨手指了指徐开:“去,给他两耳光。”
    咔嚓,被称作元宝的少年人吃完了最后一口桃子,將那桃核在掌心掂量著。
    桃核第二次落下的瞬间,被那少年猛然掷出。
    破空之声传来,那枚桃核已至徐开的面前。
    徐开的神念扫过那少年,发觉对方也不过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罢了,心中稍定。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隨即方才的惊骇顿时化作了被螻蚁冒犯的杀意。
    他厉喝一声,周身灵力狂涌。
    重新祭出两枚符宝悬浮身侧,一红一蓝光芒大放,赤红符宝再次凝成巨印虚影,轰然砸向元宝立足之处。
    而湛蓝符宝则化作一片水行灵潮,层层叠叠,涌在徐开周身防护。
    同时,他身形一动,脚下灵光闪烁,猛地向侧后方暴退,意图避开桃核的轨跡。
    一身宝物在手,对付一个筑基后期,他自信只需一个照面便能將其彻底抹杀。
    然而,就在他身形移动,符宝威能刚刚爆发的剎那,异变陡生!
    却见元宝的身形移动,出现在那枚桃核的附近,青竹短棒一打,將它抽向自己。
    “一模一样的把戏,你玩够了没有!”
    却见元宝忽然消失在原地,徐开骇然侧目,却看见了那张带著几分讥笑的脸,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
    元宝清叱一声,掌心之中青碧色的灵力如同怒海狂涛,翻涌匯聚,隱隱化作一道狰狞咆哮的龙形气劲。
    一掌平平推出,正正印在那护身灵潮之上!
    “蛟龙翻江!”
    嘭——!
    一声沉闷巨响,那水行灵潮竟然在这至阳至刚的一掌之下,猛地向四周盪开了一瞬。
    “什么?!”
    徐开面露惊色,符宝的防御,为何能够被一掌排开。
    然而就在此时,时机巧妙,那枚桃核恰好在两人之间落下。
    元宝变掌为拳,刚刚散去的灵力瞬间又匯聚而来,一拳轰出。
    桃核上包裹一层被元宝反覆叠加凝链的灵力,在失去水行灵潮束缚之后,轰然爆发。
    这力量远不足以伤及假丹修士,但其瞬间的爆发却无比精准地击打在徐开护体灵力运转的微小节点上。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护身灵力应声而碎。
    “呃啊!”
    徐开只觉一股尖锐的刺痛和巨大的衝击力直透胸腹,喉头一甜,身形不受控制地跟蹌后退,体內灵力紊乱了起来。
    “一模一样的把戏,你都防不住么?”
    元宝的眼神清澈,如同在看一个全副武装却笨拙不堪、破绽百出的白痴。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再次贴近。
    那支青竹短棒,把他拿在手中。
    “劈字·棒打狗头!”
    短棒毫无哨,当头砸下,徐开气血翻腾,灵力迟滯,来不及调动符宝回防,只得勉强抬起手臂格挡。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剧痛让徐开发出惨嚎,手臂软软垂下。
    “绊字·拨狗朝天!”
    青竹棒贴著地面大力一扫,一股劲力缠上徐开脚踝。
    徐开本就重心不稳,此刻更是感觉脚下大地活了过来,猛地將他掀飞,像个滚地葫芦般向后翻滚,狼狈不堪。
    “戳字·蜀犬吠日!”
    元宝如影隨形,青竹棒化扫为戳,快如闪电,直点徐开的丹田气海!
    这一戳,凝聚了前两棒积蓄的威势,徐开亡魂大冒,惊恐地想要蜷缩身体,调动符宝护体,却无力回天。
    咚—!
    青竹短棒势大力沉,点在了徐开的丹田之上,一股霸道绝伦的劲力瞬镇碎了他的气海根基!
    “啊——!我的修为!”
    徐开发出撕心裂肺的悽厉惨叫,整个人瘫软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和怨毒。
    苦修多年、倚仗一身的宝物横行,却被一个筑基修士三棒废去了!
    噗通。
    他昏死了过去。
    元宝也都没再看地上那如同烂泥般的徐开,身形一晃,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背上,將其当成了坐垫。
    单手持棒,拄在徐开的后脑勺上,从腰间取下酒壶,咕嘟咕嘟,饮了几口。
    ,韩渊呆呆地看著这个少年。
    明明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为何他竟然能够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废掉一个假丹境修士?!
    而且,此人所施展的功体,怎么有些眼熟。
    似乎与宇文师姐,有些相似。
    也许是感受到了韩渊那直愣愣的目光,元宝停下了灌酒的动作,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又看了看他。
    “哎,你別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以喝酒的。
    。“
    元宝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来点儿?”
    “呃————不了。”韩渊说道:“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不过,你们是谁?”
    那青年人早已经將李清风摄在身边,隨手点出几指:“还行,没啥大碍,你这小胖子,功法还挺特殊,蒋长老也许会对你很感兴趣。”
    李清风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嘴唇微动,感谢了救命之恩。
    青年人这才回过头,看向韩渊。
    “哈哈,在下刘天放,从君山而来!”
    他看著韩渊那一副茫然的模样,心中瞭然,又补充了一句:“君山在中域,在下与你们的陈宗主可是师出同门。”
    韩渊闻言,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前辈,前辈您一定是高人,可否救救宗主,救救在下的同门师兄弟!”
    他知晓,人家刚刚救过自己等人,提出这等要求,有些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爭取。
    “唉————”
    刘天放闻言,神色一黯。
    他嘆了口气,拍了拍韩渊的肩膀:“少年,我並非那薄情寡义,袖手旁观之人。只是,此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等恐怕也无法相助啊。”
    眾人抬眸,望向禁地的方向,神色凝重。
    禁地之中,梨飘落。
    ——
    只见丝丝缕缕的淡青色雾气,裊裊升起,將陈临渊笼罩其中,显然,羽声毒已经生效了。
    恍恍惚惚,神魂顛倒。
    这种感觉,陈临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湍急长河,无法抗拒,不知过了多久,这顛倒的感觉才缓缓消失。
    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从陈临渊的身侧奔流而过,既熟悉又陌生,恍如隔世。
    初入山门,拜入君山。
    长老前辈、师兄师姐,热切地看著自己走来。
    “本座姓李,单名一个立字,日后你便是我座下弟子。
    此刻,他觉得天地广阔,未来可期。
    初出茅庐,崭露头角。
    各宗道子、同辈天骄,簇拥著自己向前走去。
    “陈道友,此番盛会,我等定要好好討教一番,你可莫要藏著掖著。”
    这一刻,他眾星拱月,光芒万丈。他意气风发,整个修仙界的未来都在他的脚下。
    结丹凝婴,窥见天机。
    尸山血海,无数邪魔,惊惧地看著自己斩去他们的头颅。
    “陈临渊!你不得好死啊!”
    此刻,他是杀伐果断的化身。他的威名,是用魔修的累累白骨铸就,响彻中域魔墟,成为无数修士心中的神话。
    春,夏,秋,冬。
    剑起,杀伐,名扬天下。
    往日种种,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流转褪色,离他远去。
    那喧囂的喝彩,惊恐的嚎叫、鼎沸的魔气,一一消失不见,最终归於死寂。
    陈临渊继续向前走著,一切都消失了,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又似乎每一步都在缩短著某个无法迴避的距离。
    终於,在他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
    她的身形並不高挑,一袭紫袍。
    青丝如瀑,用一根朴素的玉簪挽起,有几缕垂落在纤细的脖颈上。
    如此的熟悉。
    陈临渊望著这个背影,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
    愧疚,思念,痛苦————
    恐惧。
    果然如此。
    陈临渊竟然笑了一声。
    “看来这羽声毒名不虚传。”
    只有他自己知晓,陈临渊在这世上最为恐惧的东西,恰恰也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从前结丹凝婴,渐渐得知天道遗弃,逃不过身死道消。
    陈临渊也未曾感到恐惧,只是心有不甘。
    可她死后,陈临渊一步一步走过她曾经的路,竟然不可遏制的恐惧了起来。
    他一面没有了生志,又一面害怕死亡。
    入了轮迴,若再见到她,该如何面对。
    眼前那女孩儿原本亦步亦趋,似乎在追赶著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异状,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温柔可爱的脸。
    她看向陈临渊:“咦?这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