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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丹散
    第374章 丹散
    这镇岳,乃是张承的本命法宝,九柄一套。
    此刻,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死志,这辉光无比强烈。
    九道金色的剑影,再次合为一道,不要命似的地斩击著血色长戈与护体魔气。
    这可以说是金丹修士最后的底牌了,灵力不济,以金丹为薪柴,焚烧丹元,换取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
    “痴人说梦!”
    秦阳厉声咆哮,手中那杆长戈狂舞,血光繚绕。
    每次挥击都捲起滔天魔焰,血色罡风,试图逼退张承。
    轰—!
    每一次碰撞,都在云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张承的嘴角不断溢出暗金色的血液,那是燃烧金丹本源带来的反噬。
    他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衰败枯萎,似乎隨时都会化作飞灰。
    但与之相对,秦阳也绝不好受。
    剑符残留的剑气在这般狂攻之下,激发震盪,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胸前的剑伤竟有扩大的趋势。
    “这剑气为何到现在了还是不散?这陈临渊真的是金丹境的修士吗?!”
    每一次格挡张承的搏命之击,都让他脸色更白一分,消耗剧增。
    他每次想要遁逃,却又有白色焰浪自下而上,插入战团。
    秦惜君周身的涅槃之火,至刚至阳,焚尽世间污秽。
    白金色的焰浪与秦阳的血焰甫一接触,便发发出剧烈灼烧声。
    血焰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退却!
    “啊——!你这贱婢!”
    秦阳已经有些被逼的神志不清了,分神应对这克制他魔功的火焰,也极为吃力。
    血戈横扫,一道磅礴的血色匹练撞向焰浪,试图將其扑灭。
    “你应该叫我什么?”
    秦惜君冷笑了一声:“没大没小的东西!”
    轰!
    那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倒大涨,逆流而上,缠绕血戈,灼烧得那魔器也嗤嗤作响。
    与此同时,一道狰狞魔影,如同鬼魅在这云中战场的边缘高速移动。
    虚相手中那柄漆黑重尺,此刻正在席捲著战场上逸散的魔气。
    金丹境界的魔气过於凝练霸道,虚相无法像吞噬筑基、假丹修士那样直接吸收,慢慢炼化,一不小心就会把魔躯撑爆。
    但是重尺却可以將这些魔气捲起,然后引燃,重新斩向秦阳。
    只见重尺挥动,丝丝缕缕的魔气被强行卷吸而来,缠绕在尺身上,隨即魔焰升腾而起。
    “呷_”
    每当秦阳被张承或是秦惜君牵制,露出破绽之际,虚相便会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时机,猛然挥动重尺斩击。
    隨后立即抽身撤离,由宋宴接管身躯,疯狂激发六虚天落剑指。
    秦阳不得不分心化解,烦不胜烦。
    毕竟积少成多,水滴石穿啊。
    三管齐下,秦阳的灵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飞速流逝。
    他胸前的伤口在內外夹击下,终於开始崩裂,更多的剑气逸散出来,让他痛哼出声。
    秦阳赫然发现,他似乎已经从胜券在握,陷入到了连保命都困难的境地。
    血戈的光芒黯淡了许多,护体魔气也变得摇摇欲坠。
    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惶,那是力量失控,优势尽丧的恐惧。
    “不!本座岂会败在尔等螻蚁之手!”
    秦阳发出不甘的怒吼,强行催动秘法,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周身血焰再次升腾,气势明显黯淡,远不如前。
    张承猛然抬眼,並不畏惧,眼中流露出了决绝的神采。
    “镇岳!”
    那九柄飞剑合一的剑光,顿时化作一道长虹。
    秦惜君又哪里不清楚这是天赐的良机,催动全部灵力,手中短剑斩出无数焰浪,將秦阳周身的血焰焚去了大半。
    “你——”
    嗡一瞬间,那金色长虹洞穿了了秦阳的护身魔气,狼狠贯入了秦阳那本就重伤的胸膛,从其背后透体而出!
    张承没有掉以轻心,剑指一屈。
    却见那剑虹横断,从左边胸膛开始,一路从右臂斩出。
    秦阳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自己支离破碎的身躯。
    他身上的魔气急速退潮,眼中的神采也黯淡下去。
    “呃——·——”
    痛苦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滚出。
    秦惜君没有掉以轻心,当即欺身上前,从他身侧一闪而过,隨即,秦阳的头颅便飘然飞起。
    鲜血进发,浓鬱血气当即扩散开来。
    正当此时,一缕魔念猛地从他的尸身之中激射而出,朝向远处飞遁。
    这魔念无形无质,张承和秦惜君只能感受到一抹深深的恶意,冲天而起,向远处飞去。
    秦阳的魔念散发著深深的怨毒和不甘,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楚国这种小地方。
    该死!
    该死的老东西!该死的贱婢!该死的小臭虫!
    还有那个陈临渊!
    都该死!
    没关係,此番逃出生天!
    他日还有捲土重来之机!
    正当他如此作想之时,却听闻耳际传来一阵低语。
    “呷——”
    却见黑影一闪,虚相竟然已至魔念的身前。
    “找到你了——”
    同为魔念化身,虚相自然能够看见他的轨跡。
    却见虚相抢起了手中那柄漆黑的重尺。
    “啪!”
    一声轻响,如同是拿菜刀拍碎了一颗蒜头。
    那魔念当即便被拍的粉碎,化作无数细小光点,被虚相一把揽在大手之中,转瞬便炼化了。
    解决掉魔念,虚相没有丝毫停顿。
    它向下飞扑俯衝,在空中接住了秦阳的尸体,黑手一掏,从他腹中取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丹丸。
    然而,没等虚相动嘴,一瞬间,它便化作了无数精纯的灵气。
    高天之上,凛冽罡风呼啸而过,顷刻间便彻底吹散,形同泥牛入海,消失在天地灵气之中,再无踪跡可寻。
    虚相那狰狞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滯。
    “”
    它低头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黑手,又抬头茫然地望向灵气消散的天空。
    “呷——”
    秦惜君竟然在这样一个魔焰翻腾的躯体上,看出了失望和失落的神色。
    半晌过去,虚相將乾坤袋摘了下来。
    一只手隨手一丟,把秦阳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扔掉了。
    另一只手则是將乾坤袋扔给了张承。
    为了斩杀秦阳,张承可谓是把老命都要拼光了,他出力也是最大。
    虚相对这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在本体的授意之下,將乾坤袋交给了他。
    南宫族地上空,魔云消散,宋宴身上的黑焰徐徐退去,显露出宋宴的原身。
    浑身浴血,但身躯已经恢復完整,皮肤下隱隱流动著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气息微弱。
    而且——衣不蔽体。
    秦惜君飞身而来,一道温和火焰在宋宴的身上抚过,將血跡污秽拂去。
    隨后在他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道袍。
    三人一同,从云中缓缓落下。
    南宫族地之中的一眾修士抬头望去,见这三人身披夕日金辉,一些链气修士,真真是如见神明口“老祖!”
    南宫家的修士一拥而上,围在了张承的身边。
    “师尊!”
    李仪和小鞠等人也迎了上来。
    李仪哈哈大笑:“宋师弟,你这死去活来的,可当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啊!”
    他猛地一拍宋宴的肩膀。
    “嘶一_”
    宋宴倒吸一口凉气,痛的几欲昏厥。
    “別別別,师兄,我现在的身体就是那灵藕捏的,你力道太大,別给我拍碎咯。”
    其实,宋宴的肉身强度甚至还要超过从前,每一寸筋骨血肉都在那生机的浸润下变得坚韧无比。
    灵力源源不绝,顺带著剑气的恢復也极为迅速。
    这奇妙灵机现在还没散去,宋宴也不知晓它若是散去,最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至少现在,他无心去管顾,还是快些调整內息,好生休养才是。
    南宫家倖存的修士在家主南宫洺的指挥调度之下,开始清理废墟、救治伤员、收敛同袍的户骨。
    诸多宾客大多都已经离开,经此一役,他们也再没有心情留在此处了。
    燕寻和吴朵等人,虽然还想与宋宴打个招呼再走,却见宋宴调息修养,便也没有打扰,自行离去了。
    倖存的南宫族人脸上交织著悲痛和疲惫,还有一些劫后余生的茫然希望。
    “对不起,玲儿,大喜婚宴,变成了这般模样。”
    陆子野与南宫玲紧紧相拥,两人心中都觉得亏欠对方。
    “別这么说,夫君,是我连累了你——”
    陵阳江畔,灵力风暴隨著大战结束而逐渐平息。
    也正是此时,数道淡金色的流光,自四面八方匯聚而来,悬停於所有洞渊宗修士的面前。
    “嗯?”
    眾人纷纷抬手,接住飞向自己的那道金芒。
    打开传讯符,隨后纷纷脸色大变。
    “宗主这是何意啊?”
    好端端的洞渊宗,为何要解散?
    洞渊宗的眾人面面相覷,没有人知晓原因。
    宋宴心中疑惑,他知晓宗主此人行事难以捉摸,可如此便解散了宗门,是否有些儿戏了。
    秦惜君也有些摸不著头脑。
    洞渊建宗数百年,正是从她那一代开始步入正轨,到了宋宴这几代开始,有了崛起的势头。
    如此发展下去,百年之內,不说能在纸面实力上超越玄元,成为楚国第一大宗门,至少也能够平起平坐。
    刚刚经歷了这么一番大战,还没来得及休养,便收到了这样一道传讯,宗门倾覆,实在让人心中五味杂陈。
    但无论是秦惜君还是宋宴李仪,都对洞渊宗有著很深的感情。
    宗门待他们不薄,便是最终真的要散宗,也要回去看看究竟。
    秦惜君说道:“你们二人回去瞧瞧吧。小月小鞠,还有小野,与我一同留在此处,协助南宫。”
    南宫世家经此一役,顶尖战力几乎损失殆尽,元气大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刻。
    降仙关內外大小宗门无数,魑魅魍魎不少,难保不会趁火打劫。
    “是,师尊。”
    没有过多的告別,情势紧迫。
    李仪和宋宴两人便当即化作遁光,离开了南宫族地,往洞渊宗飞去。
    宋宴此刻,仅是有些体虚,由於那抹古怪灵机的存在,让他体內的灵力好似无穷无尽,实力反倒被拔高了许多。
    趁此机会回返宗门一探究竟並不冒险,只怕到时这灵机消散,自己的状况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那时就是想回也回不来了。
    等到二人离去,秦惜君收回了复杂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等去协助南宫吧。我与张承前辈有要事相商。”
    “好。”
    秦惜君缓缓走来,张承周围的南宫修士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张老,不知可否移步,与我单独一敘。”
    张承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走动。
    他面向那些南宫家的修士,开口说道:“你等自去做事吧,轩朗,你在一旁候著。”
    “是,老祖。”
    老祖发话,其他人不敢逗留,各自离去。
    诸多筑基后期的修士之中,有一位看起来还算是稍显年轻的,被张承点了一句,兀自走到了旁边等候老祖传唤。
    张承隨手一抹,在周身布下了隔音禁制。
    “秦道友,请说吧。”
    秦惜君点了点头:“张老,惜君此番施展秘术,强行提升实力,代价是一身修为根基。”
    张承点了点头,心中早已猜到。
    筑基后期境界,施展秘术之后实力直逼金丹境,此等秘法,定然有著极大的后遗症。
    秦惜君继续说道:“此法不可逆转,不出月余,我这一身修为灵力,便会徐徐散尽,沦为凡人,甚至躯体衰竭身死道消。”
    “南宫世家百废待兴,强敌环伺。惜君有心无力了。十日之后,恐再无余力护佑南宫周全,还请前辈早做打算。”
    张承的状况,秦惜君自然也看在眼中,或许,比自己还要严重。
    本就寿元將近,还抽乾了灵力,焚尽丹元。
    坐化,恐怕就是这几日了。
    张承呵呵一笑,全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他缓缓挺直了佝僂的背脊,那双眼睛扫过族地废墟,扫过族人,最后落在不远处南宫玲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与决绝。
    “秦道友高义,南宫上下铭感五內,道友为护我南宫,不惜自毁道途,此恩此情,南宫世家永世不忘!”
    “你已为南宫,为我这老头子,做得足够多了。”
    张承自然也知道,秦惜君能够做到这般地步,並不是为了南宫世家。
    可人家的確是这么做了,也保住了南宫修士,甚至还协助自己斩杀了秦阳。
    论跡不论心,她就是南宫的救命恩人。
    言罢,他將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那个修士身上。
    “轩朗。”
    “晚辈在。”
    南宫轩朗听闻,立即恭恭敬敬来到了两人身边。
    “见过老祖,见过秦前辈。”
    其实南宫轩朗与秦惜君同辈,按说只需叫道友便是了。
    可此时她与老祖隱隱有种平起平坐的味道,南宫轩朗自然也不敢怠慢。
    “族中这一代,唯有你具备金丹之资。”
    张承望向他,眼中有些欣赏之意:“老朽气数已尽,不日便要坐化,你可愿意继承我的衣钵,护佑南宫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