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面前女孩一大堆的话,康熙有些无奈的扶额叹息道:“安宁,你这样说,让朕占不到多少好处啊!”
    佟安宁斜了他一眼,“皇上表哥,咱们摸着良心好好说话,我能进宫可是你的手笔,如果是坏事,那是你自作自受,是好事,你占了大便宜,都和我无关!仔细论起来,我还是受害者!”
    梁九功默默在心里给佟安宁竖起了大拇指,想说,佟主子真是好口才,他和赵昌都比不过。
    康熙:……
    最终经过谈判,佟安宁将要求降低,她先借给康熙五十万两,在三藩之乱结束后,康熙要借给佟安宁八十万两。
    佟安宁盈盈道:“皇上表哥,如果你答应呢,就立下契约,咱们白纸黑字的写明,然后我就回去筹钱,五十万白银不是小数目,你总要给我些许时间筹措一下吧。还有得在契约上写明,在三藩之乱结束三年后,必须要将钱还了,加上你要借给我的八十万两,一百三十万两哦!”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佟妃娘娘说那些数字时轻飘飘的,仿佛说的不是“八十万”、“一百三十万”而是“八十两”、“一百三十两”,佟府有这么多的钱吗?
    而且怎么是“一百三十万”,不应该“三十万两”吗?
    康熙抽了抽嘴角,“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只要真金白银,欠她的钱要拿到手,借她的银子也要拿到手。
    佟安宁抬了抬下巴,发出感叹,“入宫了,就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了,你放心,就算我不小心去世了,也会提前立遗嘱安排好,绝对不会出现‘身死债销’的事情,会安排人要账的!”
    然后康熙的脸色霎那间就黑了,“你想的倒妥帖,明年就十六岁了,就不能成熟点,还和小时候没有区别,死字不要总是挂在嘴边,不吉利!”
    佟安宁见状,微微侧头,眼珠子转了转,熟练地摊开手掌,“皇帝表哥,为了庆祝咱们两个谈成两笔大生意,也为了增进咱们两个的感情,书架上的那个蟋蟀戏草的玻璃种翡翠送给我做陪葬品吧。”
    康熙眼睛微眯,上前直接捏住了她秀挺的鼻子,“你还真不客气,那东西朕才摆在上面没有半月,你一见面就要走了。”
    佟安宁抓住他的手,不满道:“你知道,因为进宫,我连从小陪到大的棺材都没带,晚上睡觉都不香。现在还要换地方埋,埋在皇陵里,未来被盗墓的概率直线上升,我亏大了!”
    康熙:……
    这人总有办法气死他。
    就在梁九功以为皇上会拒绝时,就听他叹气道:“拿去!拿去,我看你这辈子能攒多少陪葬品!”
    佟安宁单手掐腰,得意道:“活多久,攒多久!现在进了宫,这件事更要抓紧干,说不定后面就哄不着你白给了!唉!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啊!”
    康熙:……
    从第一天看见佟安宁,到现在,他就没见佟安宁将他当过“虎”、
    如果佟安宁知道他的想法,也能解释。
    幼年的老虎和大奶猫没有区别,这个时候不欺负,长大了就没机会欺负。
    梁九功心中感慨,果然要治皇上,还是找佟主子!
    佟安宁使唤梁九功,“快,拿笔墨,防止他反悔!”
    梁九功:……
    佟主子是开玩笑的吧!
    没听说在本人面前当面耍心眼的。
    想到这里,他悄咪咪地瞅向康熙,用眼神询问他,不会真的要随佟主子的意吧,如果传出去,被那些大臣知道了,佟主子一不小心就摊上一个“祸国妖妃”的称号。
    毕竟普通人也向皇上借不到八十万的银子。
    就在他就要开口劝一下佟安宁时,就见皇上嘴角缓缓拉起一个狡猾的弧度。
    康熙上前一步,走到佟安宁面前,笑的像只狐狸,“安宁表妹,钱可以借,但是怎么借,要给个说法。”
    佟安宁后退一步,“有话好好说,别靠这么近。”
    康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她,唇角弧度加深,“借钱可以,但是朕每年要收两分利,每年年底支付利息,只要按时支付利息,钱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什么?”佟安宁脸上笑意裂开,重新打量了面前的年轻皇帝一眼。
    变聪明了!
    不过两分利过分了,每年20%的利息,钱不是他挣的,他不心疼。
    “皇上表哥,你知道每年两分利是多少吗?”佟安宁臭着脸看着他。
    康熙笑道:“民间的普通借贷利率在三分到四分之间,朕已经给了你实惠。”
    佟安宁直接冷呵呵道:“每年两分,这样的话,我要这笔钱干什么,等到年底让管事写个投资扩张说明书,也能从你们这些投资人手里拿到钱,何必要向你借。”
    虽然对于这个利率,说不上高利贷,但是也太高了。
    康熙:“嗯,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是朕第一次借钱出去,如果不成功,朕总觉得不开心,这样,安宁,朕在香山有一块地,朕打算在那里建院子,不如给你吧!”
    佟安宁:“皇上表哥,所以你是打算让我拿这些银子给你建园子吗?”
    上辈子,去香山公园玩时,听导游说,香山上许多园子都是康乾时期建的,现在那里还都是山,看来过不久,康熙就要计划建园子了。
    康熙尴尬地轻咳一声,“嗯,既然你嫌弃山,那么,畅春园西侧也有一处闲置的园子,风景不错,不需要花大价钱整修,你要不要,就算是你这次借钱的添头,怎么样?”
    “……”佟安宁一言难尽地看着康熙。
    说他败家吧,他现在知道不能平白将银子借出去,说他不败家吧,为了达成这项交易,白送一个园子。
    皇上,你的人设到底是什么样的。
    康熙见她不言语,拉了拉她,“安宁?”
    佟安宁叹气,“算了,行!你都赔个园子了,钱我就借了,梁九功,准备纸笔,写字据立契约!”
    “唉……唉!奴才遵旨!”梁九功转身抽出裁好的纸,然后将墨研磨好。
    看着康熙和佟安宁欲言又止。
    作为局外人,他脑袋想的快打结了,一时不知道这笔交易,皇上和佟主子谁吃亏了。
    可是粗略一看,两人似乎都占了便宜,皇上得了较为高额的利息,佟主子得了园子。
    双方如先前一样,立字据盖玺印,等到交易完成,皇上让梁九功将园子的地契交给佟安宁。
    总结下来,双方都比较满意。
    ……
    佟安宁被传召到乾清宫和康熙一起用午膳的消息传到后宫,不少人将帕子都撕烂了。
    钟粹宫中,马佳氏挺着大肚子艰难地挪动,文竹小心地扶着她坐到饭桌前。
    小孟子指着一道清蒸砂仁鲈鱼,笑着道:“小主,这道菜,是皇上专门吩咐御膳房给您做的,其他宫的小主都没有,就只有您!”
    马佳氏看了一下菜,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文竹给她布菜时,她问道:“你们见过佟妃没有?”
    文竹动作一僵,想了想,“听说佟妃今早去慈宁宫请安时,苏麻喇姑亲自出来接她,大家都说不止皇上宠她,连太皇太后也被她拉拢了。”
    马佳氏闻言,冷笑,“这些话不知道传到坤宁宫的耳朵里会怎么样?可惜我怀着小阿哥,没办法去看热闹,如果有时间的话,倒是想拜访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佟妃娘娘。”
    文竹见她神情平静,稍微松了口气,经过这两年的磨炼,马佳氏栽了那么多跟头,终于学会冷静了。
    小豆子笑道:“奴才打听到永寿宫的伊哈娜小主拜访了承乾宫,听说两人一起用膳、聊天、散步,关系看着特别好。”
    马佳氏用帕子擦了擦唇边的汁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将科尔沁的那位当菩萨供着,压根不碰,难道和承乾宫搞好关系了,皇上还能转性!”
    “小主,现在外面都是这样传的,不过奴才觉得现在皇上对佟妃娘娘新鲜着呢,午膳的时候,皇上宣了佟妃去乾清宫用膳。”小豆子小心道。
    要知道,过往除了皇后娘娘有这殊荣,其他庶妃都没有这殊荣,就是昭妃受宠的那些日子也没有。
    马佳氏闻言酸溜溜道:“看来在皇上心里,青梅竹马的情谊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比的。”
    文竹见她拉着脸,连忙哄道:“小主,佟妃才进宫,皇上正是新鲜的时候,您给皇上生了两个阿哥,现在肚里还有一个小阿哥,在皇上心里,您也一样重要。”
    “说的也对!”马佳氏眼眸微眯,小手抚摸自己的腹部,感受到里面蓬勃的生命力,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低笑,“说的没错,我可是有小阿哥啊!”
    文竹见她展颜,不禁轻松起来。
    ……
    慈宁宫,苏麻喇姑扶着太皇太后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遛食。
    此时已经到了深秋,冷风裹着各色落叶在空中蹁跹飞舞,好似蝴蝶一般。
    太皇太后语气和缓道:“苏茉儿,你说宫里是不是要热闹起来了!”
    苏麻喇姑说道:“主子是想宫里热闹起来,还是不想呢?”
    太皇太后笑呵呵:“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当然是热闹好。”
    “奴婢觉得,有佟妃在,宫里应该不会冷清。”苏麻喇姑笑道。
    苏麻喇姑扶着太皇太后走进了临溪亭,一旁的宫女早就准备好椅子,太皇太后坐下,苏麻喇姑端来一杯奶茶,“主子,请用。”
    太皇太后接过杯子,吹了吹杯沿,抿了一口温烫的奶茶,“哀家觉得佟安宁有大福气在身,心思通透,由她在皇上身边,遇到事情时,也能劝一些。”
    “噗呲!”苏麻喇姑忍俊不禁道:“如果佟妃知道主子您对她这个评价,肯定尾巴会翘到天上去。”
    她也和佟安宁有过不少交集,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以佟安宁的性格,听到夸奖后,估计会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连谦虚都不会。
    “哈哈,也对!她啊!说不定还会让哀家多夸几声!”太皇太后笑了两声,“再者,她进宫,也有利于后宫平衡,对于后宫那些谣言,哀家心中总是觉得不自在,但愿由她的福气能赶走后宫的乌云。”
    苏麻喇姑给她按了按肩膀,“奴婢觉得,后宫这些谣言总不是空穴来风,皇上诅咒的事情暂且不提,但是其他事情,尤其皇子皇女夭折的事情,如果事情再恶化下去,恐对江山不利。”
    太皇太后冷哼道:“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诅咒,不过都是人心。”
    苏麻喇姑:“主子睿智!”冷风裹着残叶吹进亭子里,叶片落到太皇太后金黄衣摆上,太皇太后捏起叶片,叶片一半褐色,一半暗黄,有些地方出现了大片的残缺,只剩下透明的纹络,看着斑驳的叶片,太皇太后道:“遏必隆最近身体如何?”
    苏麻喇姑躬身道:“奴婢去了遏必隆大人府上去看了,遏必隆大人病情日益严重,太医预测就在这一两年了!”
    太皇太后眉心微动,“将太医院给昭妃开的养身方子停了,你替哀家给延禧宫送一篮石榴吧。”
    苏麻喇姑福身道:“奴婢遵旨!”
    “这风越发的大了!罢了!回去吧!”太皇太后起身,将手搭在苏麻喇姑的手臂上,站在台阶上,俯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苏茉儿,你说当个皇后难吗?”
    苏麻喇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难!皇后不止是皇上的妻子,也是国母,主子,你不必担忧,奴婢看这半年,皇后娘娘已经从承祜阿哥夭折中走出来,若是得天庇佑,明年再给您添一个大胖曾孙!”
    太皇太后闻言攥紧了佛珠,她的承祜,那么聪明懂事的小曾孙,就被皇后给弄没了。
    上天赐给大清的嫡长子,就这样没了,她至今能回想起,小家伙临死前软声喊着自己“乌库玛嬷”,自己即使痛的脸都没有血色,仍然懂事给自己擦泪,让自己不要伤心。
    她心疼的都不能呼吸了!
    “但愿吧!”太皇太后抑制心底的酸涩,淡淡道。
    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似乎不想说起皇后,转移了话题,“主子,奴婢听说伊哈娜小主中午又去寿康宫找太后烤肉了!奴婢早上见她和佟妃一起请安时,发现伊哈娜小主快比佟妃大了一半,脸也胖了许多。”
    太皇太后皱眉:“有那么夸张吗?她怎么又和琪琪格烤肉,居然没有喊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