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看来你小的时候很招大人的喜爱。”
    “是吗?”段渊没有否认,他说:“要去我曾经的家看看吗?”
    楚宁点头,段渊瞥了一眼两人脚下的泥印子,带着楚宁慢悠悠地往记忆中自己的家走去,他说:“或许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们把一切都毁了。”
    前方的路被没有人打理的灌木挡住了去路,楚宁扫了一眼脚下的路,然后抽剑开出一条路来,段渊走在他的身后,目光扫过那些被楚宁开路时斩断的切口,乳白色的汁液流淌了出来,他再看向地面,一层黑色的未知粉屑铺在地上,他眸子微闪,发现走在前面的楚宁停了下来,他疑惑地走上前去,看到了一座墓碑,上面刻着五个鲜红的大字:段秋水之墓!
    段渊脸色大变,这里怎么可能有段秋水的墓碑?谁为她立的?何时立的?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段秋水死在哪里,除了泛叶宫之人,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已经死了,而且自己是黎号族唯一的族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自由进出这里?当年难道有幸存者?
    楚宁摸了摸墓碑上的灰尘,判断道:“这墓碑看起来还很新,似乎就是在这半年之内立下的。”他望向段渊,想起了自己遇到的那个怪人,他说他没有进入这里,还遇到过段渊,难道其实是段渊自己来立的墓碑吗?
    这个段秋水是什么人?而且这墓碑在去段渊家的路上,难道是段渊的母亲?为何段渊看到这个墓碑会是这副表情?难道段渊并不知情吗?他心中一咯噔,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蹲下捏起了一把墓碑下的泥土,碾了碾,道:“这土有灵力,和边上的土不一样。”
    应该不会有人立碑还要运土过来才对,那么只要一种可能,这土上被潵了灵湖的水。
    为什么要潵水呢?这湖水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他看向段渊,发现段渊脸色阴沉,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没有打扰对方,却没有想到段渊伸手对着墓碑轻轻一推,墓碑便倒了。
    “这!”楚宁大惊,惊慌地想要将墓碑扶起来,却被段渊用一缕金丝拦住。
    段渊将他的手抓过来,看了看他的手心,发现已经红了一片,他轻轻碰了碰,皱眉问道:“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楚宁抽回手,捏合了几回,道:“有点刺痛,不过并没有什么影响,是这个土的问题吗?”
    “是这土上被沾上的水有问题,灵湖里的水不能随便乱碰。”段渊捏住楚宁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但是楚宁的手并没有任何的好转,他抿了抿唇,是了,他现在修习的并不是黎号的功法,他没有办法破除这灵水对人的侵蚀。
    “我没事,就算水不能碰,但这水
    也已经干了,我最多摸了一把土上沾染到的灵力。”楚宁轻轻拍了拍段渊的肩膀,见到段渊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他才用下巴指向倒地的墓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渊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脚踩上了倒下的墓碑之上,他冷冷地说道:“我的母亲并不在这,这世上除我之外,无人能为他立碑!”
    楚宁惊讶地看向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略有些好奇,段渊的母亲是他亲手所杀,据段渊自己所说,他是他的母亲设计让他杀死她的,段渊是不是心中也有怨恨在呢?
    楚宁没有跟着去踩那方墓碑,绕了过去,段渊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他等楚宁走到他的身侧,才忽然说道:“她抛弃了我,她也怨恨我,因为我是殷非的儿子。”
    楚宁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能保持着沉默,他捏了捏段渊的手心,然后继续开路,直到看到一个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废墟,生长在倒塌焦黑的残砖剩瓦之上的植被被连根拔起。
    这里的种种都昭示着来人的目的就是段秋水或者段秋水母子。
    第222章
    楚宁察觉到段渊周遭的气压低沉了下来,他有些担心,问道:“会不会是你母亲娘家的人?”
    段渊一愣,母亲娘家?对了,他想起来自己当年去找段家报仇的时候,放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如今应该已经十一二岁了吧,她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吗?是不是她将这里的信息透露出去的?
    中原还有一个更大的段家,他们会插手这件事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想起了很多,朦朦胧胧的,但却又没有办法把这些全部联系在一起,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着吗?她入道了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她,去杀了她?抑或者去看看她如今的生活,是不是比自己还要痛苦?
    此时一个名字跳进他的脑海:段琴。
    莫名的,他就觉得这是那个孩子的名字,他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却感觉自己好像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擅长什么,又学不会什么,仿佛已经和她生活了许多年的样子,彼此之间已经是亲密的家人。
    他不禁感到荒谬,自己怎么可能和仇人的孩子相处成家人?
    “我……也不知道,我母亲的家人除了我应该都死了,怎么会还有人记得她呢?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她死了呢?他们又怎么可能进入这里为她立碑?”段渊实在想不出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不置可否,这个人知道他们当年住的地方。
    楚宁走向被清理出来的废墟,这里曾经被一把火彻底烧毁,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看不出本来的模样,楚宁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说:“那个人知道你的存在吗?你那么确定没有人知道你母亲的死亡,那他是不是认为这里所有人都命丧于此,为什么这个人不为你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