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目前的港督是白人,政界高层也大多都是白人,皇家警署的一号警督也是白人。
    而警务处的处长和副处长,就是整个港府政界,华人可以任职的最高长官了。
    警务处处长姓雷,人称雷探长,在港很有名气,但一般不出席公开活动。
    副处长名字叫马鸣,去年因为追回储备黄金一事,她还专门上门给苏琳琅鞠过躬。
    按理,占股最大的顾老太爷和政界最高的马鸣马sir俩,会是双排第一位的剪彩人。
    顾老太爷主动把自己的名额让给苏琳琅,只有一个原因,顾氏在大陆赚钱了,老爷子尝到甜头了。
    苏琳琅已经洗完澡了,在冰雁的床上。
    他有点意外,因为丈夫一般情况下很少跟他谈工作,也几乎从来没说过自己在工作方面受的挫折,没抱怨过什么,今天一提电话就大吐苦水,这不大正常。
    琢磨了一下,基于曾经带过十万男兵,对男性的了解,他发现问题所在了。
    说来有点搞笑,丈夫吐苦水,一是他下午压了电话,二是,突然被陌生人攻击了。
    这就搞得她状态不好,谈工作也谈不顺了。
    当然,几十亿的投资,每一天都要争取做到全对才能尽快赢利,否则,即使趁上了大陆改开的快车,抢到了头筹,但一个大企业也依然有可能被贷款压死,而等不到赚钱的那天。
    这就是生意,也是商战。
    有钱人都怕死,何况贺朴廷还被绑架过,晚上回到宾馆,负责职守的贺平安就在停车场等着,讲关于女服务员小芳的调查情况。
    说来挺简单的,那女孩是被他港府的小姐妹骗了,说只要能色诱港商大boss成功,就可以被带到港府并被包养起来,从此住半岛大豪宅,女孩就昏头了。
    “报警。还有,不想我出事就盯紧点。”贺朴廷一脸的不爽,进了房间,恰好这时电话又在响,她以为还是梁董,接了起来,语气里也满是疲惫:“梁叔!”
    但电话是苏琳琅打的,他一听丈夫的语气,忙问:“阿哥,你今天不开心!”
    睡着劣质床垫,盖着粗糙的被窝,贺大少怀念丈夫,怀念家里的温暖舒适。
    苏琳琅没答她,却说:“那女孩的动机呢,单纯想来港的话,偷渡也可以的呀。”
    贺朴廷沉吟片刻,突然失声说:“他似乎提到了在港的小姐妹,半岛大盘。但是阿妹,我们红山半岛还没有做楼盘广告,也没做过项目宣传,他怎么会知道的。”
    苏琳琅再问:“人呢,已经被开除,被警方带走了!”
    大陆人口流动性很大的,一旦女孩被开除,下南方或者偷渡到港府,就很难找到了。
    贺朴廷已经在喊贺平安了:“贺叔,把那女孩叫回来,立刻?”
    回头又说:“阿妹,你大概又救了我一命,我先去盘问那女孩,完了再说。”
    苏琳琅挂了电话,把冰雁的书收掉,让女孩睡觉,关了台灯就下楼了。
    回自己卧室,他翻开移动电话的盖板,从一个贺廷朴重新焊接的端口处抽出小小一枚塑料卡片来,就可以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说话声了。
    听那温柔的语气,声调,不是别人,正是季氏的新任掌门太太,刘佩锦。
    就说贺廷朴有多牛逼!
    基于目前的年代和科技,苏琳琅只想要一枚无线窃听器,也只想阶段性的,近距离窃听一下刘佩锦,但她给他的移动电话做了焊接改装,把窃听设备直接加到了移动电话上。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加阻隔,他的手机就是一枚大型的,不限距离的窃听器。
    但最终认为只是一桩普通的色诱案。
    以为那个女孩就像港府混圈的李凤嘉一样,是想傍富豪,嫁豪门的。
    也想着报警,让他被开除就行了。
    莫不是古玩!
    苏琳琅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故作热情的捧场:“那你快点带回来给我呀?”
    “阿妹晚安,再见?”贺朴廷说。
    回头看一眼粗糙的床,她疲惫,恐惧,又无助,还想家?
    ……
    首富家的傻少爷们一个比一个怕死。
    贺朴廷先大概说了一下中午发生的事,才又说:“下午我状态不大好,跟行长见面谈贷款的时候闹了些数字方面的笑话,行长大概会背后质疑我的水平。”
    金融方面,涉及十亿以上,利率在小数点后面2位数浮动,高一位低一位,于银行,于企业,都是要影响至少三年的财报的。
    大陆方面还牵涉到银行也是第一次做大额贷款,有很大的顾虑。
    贺朴廷就要兼带给银行做咨询,她水平要差,大陆的行长就不敢信任她。
    毕竟人家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必须全盘信赖她,才敢给她放款。
    苏琳琅忙问:“那最终谈妥了啊!”
    有ptsd,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当有陌生人试图靠近她,不论是男是女,她想的都不是情和色,而是保命?
    她的状态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苏琳琅先问:“下午我在跟廷朴聊正事,没顾上接你电话,是不是影响到你下午发挥了!”
    贺朴廷有一半的沮丧就来自于丈夫不接她电话,而在她想象中,丈夫大概是跟程超俩聊的火热才压了她电话的。
    但一听是她的癫公弟弟,不爽立刻就消失了。
    她故作大度:“没关系的,你忙的时候可以不用接我的电话。”
    语气里听得出来,她轻松了不少。
    苏琳琅忍着笑,又故意说:“阿哥,我表哥来港了。”
    贺朴廷的语气一下就又不对了,她说:“我不在,你记得帮我招待好她。”
    苏琳琅立刻又说:“她现在会直接跟袁四爷做对接,为防麻烦,不会跟我见面的。”
    贺朴廷唇角都勾起来了:“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阿妹已经搞定四爷了。”
    好家伙,语气里都能听得出笑声了,就说她得有多吃醋。
    苏琳琅挺好奇那个服务员,刚才没仔细问,这就又问:“那女孩人呢,你要真报警,他是正式工作,在大陆是要被开除的。没必要对一个女孩子那么残忍吧。”
    而今天下午,他把窃听器的另一半装到刘佩锦的移动电话上了。
    不像手提包人们经常会换,或者会搁到衣橱里,移动电话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要苏琳琅想,就可以随时窃听新季太的日常了。
    此刻听着,他应该是在给季德做按摩,边按摩边聊天,聊的是季霆轩。
    季德一直在骂儿子,刘佩锦则偶尔帮腔,偶尔又会劝季德,让她少骂儿子一句。
    他可真温柔,声音苏琳琅听着骨头都发酥。
    但当然,他不会平白无故窃听刘佩锦的。
    而是因为,贺氏有三个高管在北平出车祸,死了,直接关系人是许董。
    刘佩锦看似跟许董毫无关系,但他跟许太朱颜打的火热,俩人经常一起去日本美容,去瑞士打羊胎素,再加上他故意上门传达贺廷朴的事,苏琳琅就怀疑上他了。
    当然,先不打草惊蛇,他慢慢监听着找动机,找证据。
    听着听着苏琳琅就睡着了,三更半夜的,床头的座机突然响起,他伸手接:“阿哥!”
    贺大少语气里透着心有余悸,先说:“那个女孩竟然知道我更喜欢橙调香水,他甚至还说,听说我更偏好皮肤白皙的大陆女性,果然,有人在指使他诱惑我?”
    再说:“要不是阿妹提醒,这条线索我就又白白错过了,我和平安叔都太大意了?”
    几个保镖审了半天,酒店也配合做了调查,贺朴廷说:“只是个佣人而已,已经处理好了,阿妹不用管那么多的。”
    又问:“冰雁在你身边!”
    她不在,苏琳琅就会陪冰雁睡觉。
    冰雁此刻在被窝里看漫画,在咯咯笑。
    贺廷朴准备带着萊库的图纸投奔pla,保小命,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收拾好了行李,想跟老妈,弟弟妹妹告别,再让阿嫂配合她带图纸过关,直杀南海部队去。
    但她才在餐厅堵上苏琳琅,就被他拦了下来。
    “军情局想雇人,道上的人要摸点都得需要时间的,你急什么!”苏琳琅说着,把自己的旧移动电话交给贺廷朴,并说:“你最近就不要出门了,这台机子绑定的是刘佩锦的电话,你来监听他吧,记得做笔录。”
    贺廷朴默了片刻,问:“你把窃听器装给刘佩锦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琳琅今天要找一趟陆六爷。
    而因为冰雁想在马术锦标赛的开幕式上弹钢琴,还是苏琳琅多了一句才提醒贺朴廷的。
    这一挖她才发现,对方在港的‘小姐妹’有大问题。
    那也就意味着色诱只是表面,贺大少但凡有点色心,就得没命?
    虽然会赚钱,但胆小,还怕死,苏琳琅的阔少丈夫急需要丈夫的安慰。
    他连忙说:“不是有我提醒你嘛,咱不怕。”
    但又说:“以后你吃一堑涨一智,凡事要多留个心眼的,对佣人也一样。”
    贺大少乖的像小猫,语气里透着后怕:“跟阿姆和孙琳达一样,这是个很深的教训?”
    要说当初被孙琳达暗算,到现在贺朴廷又差点被个服务员暗算,她其实并不冤。
    但也不怪她,因为那是一种阶级间的天然鸿沟。
    ……
    转眼就到了铜锣湾了,在一条挺繁华的街道上有个槟榔店,名字叫阿梅槟榔,看着冷冷清清,里面有个脏兮兮的古惑仔在嚼槟榔。
    陆六爷说:“乔向娣到港以后就改名叫阿梅了,估计是包养他的白皮猪给了笔钱,让他能盘店开铺子的,那吃槟榔的男人叫阿佐,是从湾岛来的,是他现在的男朋友。”
    正好这时有个趿着拖鞋的滥仔从车旁经过,冰雁坐在后面的,手指着说:“阿嫂,那个人比廷朴哥哥还要瘦,她好吓人喔。”
    陆六爷笑着说:“小baby,那不算人的,只是只毒虫?”
    冰雁问苏琳琅:“阿嫂,毒虫是种什么虫子,会咬人啊!”
    苏琳琅耐心说:“毒虫也是人,但是吸食毒品的人,人要一吸毒,这辈子就完蛋了,所以冰雁要记得,长大以后可一定一定,千万不可以碰毒品,不然,阿嫂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冰雁还搞不懂毒品到底是什么,乖乖点头,转身看窗外,孩子就发现这条街上有很多形容枯槁,面色蜡黄,木呆呆的人。
    他说:“阿嫂,那些也都是毒虫吧,这条街上好多毒虫喔,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