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样的,因为浪费了农场的电话费,被秦场长发派到酱油厂了,工作倒挺轻松的,拿个耙子捅大酱,每天,每个大酱缸捅一捅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大酱就跟屎似的,又黄又臭,她嫌臭,就天天蹲在酱缸旁,抱着个耙子哭。
    后来因为她一通电话竟然改革了目前的电话收费现状,据说以后只要来电就会免费,秦场长当然要补偿她,给了她介绍信,以及她的港澳通行证和钱。
    她说是上深城旅游,但一撒丫子就跑回了港。
    而在过关之后,她只给一个人打了电话,就是她的亲姐姐孙儿媳。
    她也怕六爷会捅自己,不敢回家,准备去投奔孙儿媳。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电话打完不久来了一辆车,下来俩人就把她给绑了。
    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阿苏姐的二把手,叶庆荣。
    叶庆荣倒没为难贺朴旭,还送了两个美女,好酒好菜的招待,并且一再跟贺朴旭说自己没有恶意,只想跟贺朴旭交个朋友,邀请她玩一玩。
    贺朴旭老妈可是风月片女皇,她的脑容量和智商还不足以让她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当即见风转舵,就投诚了阿荣哥,并当着她的面痛斥贺朴廷和苏琳琅,说她俩是黑心肝,忘恩负义,还说自己要雇杀手杀了她俩,好继承整个贺氏。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演太过真挚,阿荣哥竟然信了,连移动电话都没有刻意收起来,所以她才有时间悄悄给家里打个电话的。
    但其实她没想让家里回拔电话,也只是想让家里凭电话,看能否锁定她的方位,赶紧来救她,是许婉心不懂,没经验,传话传错了。
    要是苏琳琅真选择打电话,她会当场暴露,阿荣哥说不定一枪就把她嘣了。
    “琳琅你好聪明啊,没有选择给我打电话,你救了我的命?”贺朴旭哀嚎说。
    苏琳琅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机会给我打电话的。”
    她纯洁顶个屁用,苏琳琅再问:“你没有听强哥说过话吗,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她就是个垃圾,值不了5个亿,那5亿的大单应该是别人。
    贺朴旭说:“糟了,我听到脚步声了,我要挂了?”
    “贺朴旭?”苏琳琅说:“安心等着我来救你就好了,再见?”
    可以确定张华强准备要开单了,想要确定那个即将被开单的人是谁,苏琳琅还得找一个人,他的丈夫贺朴廷。
    ……
    此刻,贺朴廷和顾老太婆俩正在赛马场的马厩中慢慢踱着步子。
    顾老太婆好赌马,是马场的头等贵宾,今晚专门约好,马场员工下班后她过来看马,顺带约了贺朴廷谈事。
    冷冷清清的马场里,就她们这一行人。
    顾凯旋也在的,跟在她爷爷身后,蹦蹦跳跳的。
    这小子也有14岁了,但是瘦骨嶙峋的,据说还有多动症。
    顾老太婆摸摸孙子的头,说:“在你看来,拿5亿成立一个家族信托还是比较可行的方案!”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顾老太婆也看得出来,金孙不是做生意的料,而她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另外两个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膝下无男,唯一有点出息的顾镇东,其实也不怎么成器,作为掌门人,捧女明星,那是大忌。
    别看老爷子明面上跟苏琳琅打嘴炮,但对于自己的家族财富还是很忐忑的,生怕传不到孙子手中。
    而自1982年起,欧美兴起了一种叫家族信托的理财方式,老爷子就想搞一个。
    正好她有5亿闲钱,现在她有两个选择,或者囤一块地皮,或者就是成立一个家族信托,留给孙子。
    而关于赚钱,理财,她当然不傻,专门约了贺朴廷来聊这件事。
    贺朴廷倒也不藏私,诚心说:“成立信托对凯旋会比较好,但会让镇东叔做生意比较掣肘,而且顾氏将止步于此,不可能更进一步了。”
    顾老太婆叹气:“你镇东叔太让我寒心了。”又小声说:“你知道的,她被李凤嘉缠上了,去欧洲旅行一笔就花200万,她有公公的,她岳父在马来很有身份,我们必须给人家面子,但她非要犯混?”
    老富翁们好色是有限度的,只好色,贺朴旭还是用的老办法,说自己感冒了,委托一个美女去给她买了些头孢回来。
    阿荣哥不喝酒,她搞不定。但正所谓头孢就酒,阎王招手,俩美女已经被她灌倒了。
    她现在用的就是其中一个美女的电话,此刻她还躺在俩美女的中间,是在悄悄的打电话。
    “我听阿荣哥的口气,她们正准备开工一个5亿的大单,琳琅,我怀疑那个5亿的大单就是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呀?”贺朴旭悲伤的说。
    她是真的好绝望啊。
    早知道一回港就会被绑,她宁可呆在农场里搅大酱,不,搅粪都行,也不愿意被绑架的。
    她也一来就表明立场,加入匪帮,而且从此跟贺家誓不两立。
    但她好怕,怕绑匪会拿她开大单,还怕大哥巴不得她死,会选择不救她。
    “放心吧,你不是她们的大单,大单另有其人。”苏琳琅说着,又问:“记得绑匪开的是什么车吗,有什么特点吗!”
    贺朴旭最爱车了,对车倒是很敏感,说:“一辆黑色雅迪车,不是真皮面料,质量挺差的。”
    “我不是问你座椅面料,车牌号呢,记得吗。”苏琳琅抚额。
    这个傻子,悄悄溜回港,太晚了,贺朴廷的腿又不行,拄着拐走路又累,她正想告辞,听到电话响,接了起来。
    一听是老公打来的,立刻说:“我马上就会回家?”
    她以为是回家太晚,老公生气了,但她的老公跟她似乎从不同频,他问:“朴廷哥哥,最近谁家的账上有5亿活钱!”
    顾老太婆还在马厩里慢悠悠的往前走,她向来喜欢赌马,明天有场马赛,各家的马她当然都要看一看,预估一下自己的赢面有多少。
    贺朴廷说:“顾家?”她们今天谈的,就是顾家的5亿现金该怎么理财?
    苏琳琅本来想让贺朴廷告诉顾老太婆,张华强盯上她了的。
    但一听她在马场,整合了一下信息,挂了电话,直接喊保镖:“阿贵?”
    今天在家值勤的保镖有两个,阿贵就在屋子外面,她进来了:“少奶奶有事!”
    苏琳琅的武器,除了那把军刀是装饰品,在书房里,剩下的匕首和弓弩,以及枪,全在保镖们的武器库里。
    他说:“去把我的弓弩,匕首,ak都拿来,记得多带两琏子弹?”
    阿贵答了声是,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苏琳琅回到房间,当然是先换衣服,而今天他要经历的不是谈判,很可能是一场绑架,当然就不能穿裙子了,找了条工装裤,加一件大t恤一套,他想了想,把自己从大陆来港时的所有身份证明全装到了裤兜里。
    才出门,许婉心和小冰雁都在小厅里,冰雁在揉眼睛:“阿嫂要去哪里呀!”
    “琳琅?”许婉心默了半晌,说:“来,我给你绾个头发。”
    他在家,又是洗了澡的,头发披散而蓬松,一根簪子,婆婆就帮他把头发绾的紧紧的了。
    这婆婆知道他爱打架,劝不住,倒也不会多说什么,但眼里的担忧是看得出来的,拍拍他,说:“小心点,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宵夜,回来吃。”
    苏琳琅到车库时阿贵正在盖后备箱,但ak她提在手里:“少奶奶,你拿枪,我开车!”
    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弓弩和满满一囊袋,两打,24根箭,苏琳琅说:“快走,去中环马场?”
    阿贵一上车,惊了一下:“朴铸少爷,你在这儿干嘛!”
    苏琳琅刚才喊着要拿武器,把小冰雁和许婉心都吵醒了,就更别提贺朴铸了。
    她已经在后座上了,而且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又举手保证:“我一会儿一定趴着,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阿贵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安全最重要,忙说:“朴铸少爷,你快下车吧,就不要胡闹了?”
    贺朴铸不答保镖,问苏琳琅:“阿嫂,你要带武器,是不是又要去打架了!”
    苏琳琅并不确定就在今晚张华强会实施绑架,但通过今天贺朴旭的电话,他整合出了一个信息琏。
    贺朴旭回港的事,告诉了孙儿媳,而孙儿媳跟张华强的律师马露西关系不错,如果他猜的不错,张华强授意了马露西,一直在盯着贺朴旭。
    一来就被人绑了,可她只记得座椅不是真皮面料,她不死谁死!
    贺朴旭想了半天,说:“车牌有两个2,对了,开车的女人,阿荣哥就她叫强哥。”
    那就无疑,是张华强本尊了。
    而只要是绑匪,不被抓到,就永远不会收手。
    绑架是一种绝对性的武力和精神压制,会从行动和精神两方面将人打垮。
    其计划当然会极为精妙,选的时间也绝对会是最合理的。
    苏琳琅也没想到,关于一桩绑架案的信息,自己会是从贺朴旭手里统筹到的。
    他又问:“你的行李呢,通行证呢,目前在哪儿!”
    贺朴旭看看自己周身,说:“在荣哥手里,我被两个女孩扒的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这是晚上,现在还没有夜间赛马,这条路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但路边停满了过夜车辆,路边停的满满当当,全是小汽车。
    突然,贺朴铸说:“阿嫂,我看到了,前面有一辆雅迪,车牌号里有两个2,你快看。”
    苏琳琅也看到了,果然有一辆黑色雅迪车,车标四个圈,车牌号是ax322。
    所以今晚来对了,他还真要逮到张华强了!
    苏琳琅说:“阿贵你不要停,假装在找车位,慢慢走。”又问:“带望远镜了吗!”
    阿贵一边开着车慢慢走,一边举起了望远镜,去仔细观察那辆雅迪车。
    张华强是个名人,经常登报纸的,而且她曾经还绑架过贺朴廷,阿贵一看到对方标志性的五官,认出来了:“就是她。”
    又说:“车上总共三个人,她是司机,在驾驶座上。”
    苏琳琅接过望远镜一看,张华强他认识的,俩人曾经在海底隧道里飚过车的。
    他也说:“看来还真给咱们赶上了,三个的话,人不算多。”
    贺朴铸则在问:“阿嫂,现在怎么办呢,你是不是想一箭射死张华强!”
    钢弩是冷兵器,一箭也不可能射死三个人,而张子强随身就带着ak的,万一对方开枪呢,这车又不防弹的,她们怎么办!
    阿贵刹停了车:“少奶奶,我去拿ak来?”
    “站住?”苏琳琅低吼:“你停车是会引起她们注意的,现在保持车速,我要下车,然后你就从张华强面前经过,吸引她的注意力,明白吧?”
    阿贵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她的贝勒车还在缓慢滑行,让张华强的人在车里很难锁定他。
    他的长发被簪子高高绾起,一手提弓一手是箭,背上的箭囊被绷带紧束。
    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时明时暗,时而被路灯拉长,时而又变的极短,他跑的极快,快到贺朴铸的目光都追不上。
    张华强的雅迪车歪歪扭扭,也在往前跑,后座的绑匪还在持续开火,随着砰砰的枪声和他跑动的轨迹,子弹击穿了一辆又一辆车的车玻璃,所有的车集体警报,呜呜作响。
    阿贵已经提着枪下车了,但发现帮不到少奶奶,于是在忙着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