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余林深确认过眼神,知道对方已经安心,简昭阳松开他的手,转身面向周围的人。
    似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主角地位,无需主人同意,简昭阳自来熟地接过场子——
    “我来迟了,各位,不好意思!我错过了很多吗?不会连舞池都错过了吧?”
    “没呢没呢!”
    “来的正是时候!”
    场控适时关闭通亮灯光,将灯球调出暧昧流转的光影。
    随即,浪漫的舞曲背景音乐响起。
    宾客们纷纷放松下来,一一结对,开始享受舞池的时间。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他出现,就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只要他开口,只需三言两语,就能把剑拔弩张的气氛,轻易春风化雨。
    “这位美丽的先生,”知道自己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刻意压着低音,将手掌摊在余林深面前,作邀请礼,“我可以邀您跳一支舞吗?”
    对上那狡黠的眸光,明知这一切都是设计,余林深还是不得不叹服——
    不管自己多克制抽离,也难免会被对方吸引。
    哪怕是刻意耍帅,也丝毫不减简昭阳身上的客观魅力。
    余林深将手搭了上去。
    允许对方在上面印下一个很烫很烫的吻。
    随即,二人旋步进入舞池当中。
    余林深有些恍惚。
    他想起一句话。
    当一个人得势的时候,他的身边,就都是好人。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简昭阳出现前后的宴会厅,仿佛是两个地方。
    一个是滑稽的审判庭,一个是美好的伊甸园。
    余林深旋转而过,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美好的笑脸。
    宾客与他对视上时,都会看着他温柔地笑。
    不远处的余老和余太,不管是彼此对视,还是与周围宾客说话,都是友善的模样。
    仿佛刚才争吵鄙夷的画面,都是幻觉。
    “想什么呢?”
    微微沙哑的声音,唤回了余林深的注意。
    余林深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随着对方的舞步旋转。
    身体不知是该放松还是更紧张,大脑只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简昭阳垂眸盯着他,眼中映出他的倒影,笑着问:“怎么没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
    “……”余林深没回答,只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这笑意似乎取悦了面前的人。
    简昭阳弯着眉眼看着他,说:“但还是很好看。像一束花。”
    佳偶天成的一对,旋转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中。
    任谁看了这一幕,会不觉得那美人像一束花呢?
    高大的男人带着狼狈伤口,却像是童话中野兽化形的国王。
    他依旧有着强大能力,却将这一切化作安全感,毫不吝啬地给了怀中一捧脆弱却带刺的玫瑰。
    怀中人穿着的白色内衬,有着外膨的荷叶领,曲折的弧度沿着他精致的肩颈走一圈,像捧起了那张美丽的脸。
    当那被簇拥在礼纸中的美人微微展露笑意时……
    恰似初绽放的纯白玫瑰。
    ……
    舞池环节结束,宾客们自由享用美食。
    余林深本想趁机带简昭阳检查身体,只是刚走几步,就与不远处的余家夫妻对上了视线。
    余太朝他招了招手,似乎有话要说。
    “要我陪你过去吗?”看到这一幕的简昭阳问。
    “不用。”余林深摇头,“你先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
    “好。”
    与简昭阳分开,余林深独自走向那对夫妻。
    那对他本该称之为“父母”的夫妻。
    余太看着余林深不好意思地笑,余老则依旧端着其廉价的高姿态。
    见状,余太用手肘轻怼丈夫,提醒道:“忘了目的了吗?”
    被提醒,余老这才别别扭扭地抬起手,往余林深的肩膀处伸去。
    余林深后退一步。
    他躲开了。
    余老先是不可思议地一愣,回神后脸上写满被拒绝的愤怒。
    马上发作之时,余老被身边的余太拦住——
    “你忘啦!林深不让碰的!”
    “……”余老尴尬地僵住。
    脸上尚未收回的愤怒显得丑陋。
    确实忘了。
    连独子的病情都忘了。
    余林深轻笑。
    好在,他并不在乎。
    余太和余老虽没明说所谓的“目的”,但余林深心里清清楚楚。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聊清楚这件事。
    “只是一个建议,”余林深对余老说,“建议您尽早带着出版社转型。”
    “什么?”敏感无用的父权再次上头,余老怒目横对,“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外行对我指手画脚?”
    “说了,只是建议。毕竟,”余林深冷静地说,“婚约马上到期了,您没有第二个儿子可以嫁入豪门。”
    一句话像刀子掀开了夫妇二人的假面,揭穿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半晌,余老试图挣扎,尽力劝说道:“真要离婚吗,林深?他对你那么好,大家有目共睹!”
    “合同上的字,怕也将有目共睹。”余林深却说,“我维持婚约一年,你们利用简氏资源复兴出版社。如今一年将至,不管你们复兴得如何,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