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微微一笑,接着他看向坐在左手边的女人,贵宾席第六席贺千兰。她年龄并不小,已经四十五岁了,但大概得益于独特的跟生命活力相关的天赋能力,看上去可不显老,成熟的气质搭在年轻的面容上,即便容貌不算十分出彩,也有着厉害的性魅力。
    不过,这对梦想者们而言是无用的。
    贺千兰双手交叉,抵在膝盖上,笑着问:
    “那么,尊贵的大祭司,在如此悠久的岁月里,你们是否离开过这座城市呢?”
    “不曾。”耶夫耶可说,“我们从不向往诘问之城以外的一切地方。”
    贺千兰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但是我们在来之前,可已经感受到了。也许,有信仰不坚定的梦想者,曾离开这里。”
    耶夫耶可郑重地说:
    “不会的,天上的使者们。信仰不坚定的梦想者早就被蒙巴托之矛刺穿了。我十分确信。如果有人离开这里,那么耶利斯之球会告诉我们,但过去的岁月里,每一次梦想者数量的减少,都找到了对应的尸体。”
    “这座城市并非结实牢固的。”
    贺千兰言外之意,耶利斯之球也会出错。
    耶夫耶可朝城市中心看了一眼,又一次肯定地说:
    “不会出错的。”
    “在这里生活了太久,也许你们的思维已经固化了。”
    耶夫耶可无法理解贺千兰的意思。她难道想说它们对神的信仰是愚昧的吗?
    不,这绝不可能!
    “天上的使者,您实在是误解我们了。尽管您们受神的指示来告知我们的神的意愿,但您们也绝不可以侵犯我们的信仰。信仰永生,是神给予梦想者的绝对意志。那是纯洁无暇的。”
    耶夫耶可敲了敲权杖,有些生气地说:
    “上一回,我们已经按照您们指示,将诘问之城外面的山体挖空,并且已经收集好了那些发光的石头。这一回,无论如何,您们也不该谴责侵犯我们的信仰。天上的使者们,要知道,为了挖开山体,找出那些发光的石头,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的梦想者。即便是今天,也还有着几百个梦想者处于分娩期。”
    贺千兰轻声说:
    “很抱歉,大祭司。我们绝无意冒犯你们的信仰。但神的确是非常重视你们的纯洁性,任何试图违背神的意志的梦想者,都是不被容许的,你认同吗?”
    耶夫耶可即答,
    “当然!”
    “而且你们管控城市和族民的办法,就是通过蒙巴拖之矛和耶利斯之球的,对吧?”
    “是的。”
    “那,万一矛和球真的出错了呢?”
    “不可能!”
    “如果错了,那岂不是对神的亵渎?哪怕有一点存在的可能,你们故去的父亲蒙巴托和母亲耶利斯都无法安心。”
    耶夫耶可迟疑了一下,
    “可,悠久的岁月里,的确没有错误啊。”
    “但你们从不曾亲自去验证过。”
    “因为不会错,当然不需要验证。”
    耶夫耶可依旧坚信着这一点。
    贺千兰看了一眼霍奇。霍奇稍稍点头。
    于是,贺千兰目光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狠戾。她定声说:
    “耶夫耶可大祭司,神是不容许被亵渎的!”
    耶夫耶可顿住,
    “天上的使者,为何你?”
    “是的,你们坚信父亲和母亲是绝对正确的。但,难不成你们认为父亲和母亲已经高出了神吗!”
    此话如惊雷,耶夫耶可万不可接受,它立刻说:
    “绝对不会!”
    “那,为何要一直维护蒙巴托和耶利斯?你们信仰的神,还是父亲和母亲?”
    “当然是神。”
    贺千兰随即站起来,
    “那么,你应该解除封印,让全城的梦想者一起见证,蒙巴托之矛和耶利斯之球的确是正确的。”
    “解除封印?!”耶夫耶可又惊又怕。它着急地跺着手里的权杖说:“那会惊动父亲和母亲的!天上的使者,请收回你们的指示。”
    贺千兰摇头,
    “一定要做。”
    “可我们的父亲蒙巴托和母亲耶利斯已经长眠许久了,如果只是这样就将它们唤醒,它们一定会认为我无法保护好族民和诘问之城的。”
    贺千兰质问,
    “所以,耶夫耶可大祭司,你是担心自己无法再担任大祭司一职吗?”
    “但——”
    “这是私欲!”贺千兰厉声谴责,“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置族民和城市安危于不顾。”
    耶夫耶可不明白怎么忽然给自己扣这么一顶大帽子了。它当然不敢戴起来,立马撇开,
    “不,我绝无这样的想法。”
    “那就解除封印。”贺千兰眼神冷厉,不容反抗。
    耶夫耶可原本还算光滑的皮肤肉眼可见地迅速攀上一层层褶皱。
    它不理解为什么天上的使者要给出这样极端对立的选择。
    难道,除了解除封印就别无选择吗?
    但,它如何能违抗神的使者。那不就等于违抗神旨了吗?
    “好的……”耶夫耶可无力地说。
    贺千兰一改神情,笑着说:
    “耶夫耶可大祭司,你是理智的。”
    耶夫耶可勉强一笑。
    巨型岩石车缓缓向诘问之城最中心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