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留有黑长直发的少女。
    只有背影。
    “谦逊……”
    爱痛苦地说,
    “不要杀了我,不要把我淹死在洗手台里。”
    乔巡伸出手,抚摸他的额头,“宰阴”抚慰他的灵魂,
    “爱,好好说说,为什么父母会杀死你。”
    “因为……因为我弄丢了珍贵的东西。等我快死了,我就有妹妹或者弟弟了,他(她)可能叫温和。”
    “你……真的是人吗?”
    爱迷茫地看着乔巡,反问:
    “我真的是人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爱只是他的父母创造出来的基因产物。
    乔巡问:
    “为什么,父母要将珍贵的东西放在你的意识里?”
    爱仰起头,骄傲地说:
    “因为,我是基因完美的孩子啊。”
    乔巡正打算接着问。
    爱忽然抱着头痛哭起来,
    “不要杀我啊!我一定……一定会找回来的!”
    乔巡看着他,低声说:
    “可怜的家伙,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说完,他右手按在爱的眉心,一丝符文能量进入其中,“宰阴”在里面游走一圈,然后退了出来。
    随后,爱恢复正常,目光变得清明。他看着乔巡半天,说:
    “我记得你。”
    说完,闭上眼,疲倦地睡了过去。
    乔巡站起来,解除磁场空间,恢复容貌。
    顾升荣神情还有些激动,刚才,他目睹了乔巡对爱的“治疗过程”,是那么的顺利且温和。
    乔巡笑着说:
    “顾先生,你的孩子睡着了。我已经全力拯救他了,等他睡醒,”
    说着,他向外走去,边走边说,
    “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你们也不用再担忧什么了。”
    乔巡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光照进来,房间里只有扑闪的烛光。
    顾升荣看向乔巡的背影,微胖的身躯,忽然变得很高大。
    乔巡说:
    “顾先生,告辞。”
    直到最后,顾升荣也没弄懂乔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言谈,他的举止,他的神情,他的能力,全都像盖着一层迷雾,这层迷雾是否会笼罩住整个第二车厢,无法知晓。
    顾升荣也顾不上想乔巡的事情了,赶忙搀扶起爱,抱到床上。
    他握着爱的手感受着。的确,爱的一切生命迹象都变得非常稳定,就连意识都十分温和,只是睡着了。
    爱对顾升荣夫妇太重要了,以至于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爱的床前,就等他醒过来,然后好好问清楚……世界沙盘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夜,
    妻子宋远霞还未归来,在外面忙碌着后续的事情。
    顾升荣守在儿子床前。
    忽然,儿子爱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刚刚,爱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跟乔巡重新坐在赌桌前,重新玩了那三种赌博,这一次,他赢了,五百万积分赚了回来,世界沙盘也要了回来,父母不责备他了,姐姐谦逊其实也没有死。他们一家四口,过上了美满的生活。
    在幸福的梦当中,爱悄然死去。
    顾升荣沉默地坐在床前,感受着爱的体温一点点失去。
    他看向门外,妻子宋远霞已经归来,站在门口,身后是拉长的瘦长影子。
    远方的城堡里,
    乔巡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第一助理加拉赫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虽然油腻肥胖,但偏偏就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忽然,乔巡抬起头,看向窗外,
    漆黑的虚拟天空,酝酿着今日份的气候,阴云低压,狂风呼啸。
    乔巡说:
    “要下大雨了。”
    第014章 给阿伯特典长回份礼
    地板上的蜡烛烧得只剩下最后不到半根手指长了,蜡油缓缓滚落,在蜡烛与地板的接触面上凝固,形成一圈不规则的“底座”,这让它们站得十分稳定,即便外面有风吹进来,也只是把火苗摇得不停舞动。
    爱冰冷的尸体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容,烛光摇曳下,他那张脸渐渐失去光泽,变得苍白而疲倦。
    顾升荣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这个做派儒雅,像极了教学工作者,或者学术工作者的男人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疑惑。
    “爱死了。”他对站在卧室门口挡住光的宋远霞说。
    宋远霞,一个留着干练的短发,打扮很朴素的女人。她长相姣好,脸比较小,但是在坚定眼神的加持下,并不显得柔弱,无不透露出一种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气质。光是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宋远霞没有说话,她等着顾升荣自己说清楚原因。
    顾升荣看着爱的脸,脸藏在阴影之中,缓缓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很清晰,很有条理地陈述了自己所看、所听与所闻的一切。
    跟阿伯特典长的交流,阿伯特典长跟爱的交流与治疗。他将自己观察到的细节都说了出来,甚至于阿伯特典长鞋尖上的那块口香糖。
    宋远霞开口,
    “所以,你也不知道爱是怎么死的。”
    她说话语气很硬,咬字清晰,每一个字的音节都十分短促有力。
    顾升荣点头,
    “阿伯特说,他治好了爱。我也检查了爱的身体,的确,生命体征十分稳定,精神也很平缓,之前覆盖在意识里的情绪驳杂体也消失了。我本以为他会睡够了就醒过来,但,他在睡梦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