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两家拼了命的熔佛铸币,萧菩萨却在一心一意弘扬他的佛法,各种讲经论道,这样的情报又有什么价值。
    萧衍精通诗赋书法,通音律,于佛法深有研究,在其倡导下,南梁的文学艺术甚至佛学都得到长足发展。
    但,这些在乱世又有什么用?
    北方高欢、宇文泰、高澄这些人跟萧衍一比,全算文盲,但他们这些人在乱世就是要强于萧衍这样的文艺咖。
    高澄后续干脆更多的把细作派往南梁前线,例如江陵,淮南等地,与其在建康白费功夫,不如仔细了陈庆之、羊鸦仁、夏侯夔等人的动向。
    南梁的朝堂动向高澄不需要去打探就能猜到,无非是东魏要统一北方,马上出兵扯后腿。
    东西魏暂时停战,则南梁也跟着马放南山,歌舞不休。
    浑然没想过两家停战是在增蓄自己的实力,不过基础摆在明面上,增加得有多有少而已,而自己,却是在摆烂混日子。
    张亮走的时候天色还早,高澄继续埋首于案牍之间。
    夜色渐深的时候,高澄正准备先去其余侧室屋里转一圈,再往李昌仪院里歇息。
    一封由南荆州送来的急信却打乱了他的安排:
    南荆州刺史源子恭病笃。
    高澄猛然惊醒,今年正是源子恭丧命的一年。
    但知道又能怎样,源子恭的问题与段荣一般,他们都太老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但他的后继者却值得高澄深思,毕竟南荆州直面陈庆之的威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兄妹情谊
    崔幼娘被吊在庭院的老榕树,马鞭抽在她柔腻的肌肤上,伴着她凄厉的哀嚎,噼啪作响,血沫飞溅。
    不知什么时候,元季艳一身孝服,抱着薄被款款走来:
    “你不来晋阳寻我,妾身自来洛阳相见。”
    郑大车却突兀出现,她状若癫狂,撕扯着高澄的衣袖:
    “我究竟差在了哪里!”
    恰逢高欢冲了进来,在高澄惊恐的眼神中,他震怒道:
    “逆子!你果然与郑氏有染!”
    “没有!我没有!”
    “逆子……你作甚!你还要弑父不成……”
    高澄看着倒在地上的高欢,正当他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张师齐站在他的对面一边书写,一边朗声道:
    “高澄弑其父!”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认识、或不认识,他们都在重复一句:
    “高澄弑其父!”
    ……
    一名年轻人带着禁军闯进了天子寝宫。
    年轻人冲他笑道:
    “孩儿类父,但效父亲而已。”
    一条白绫勒紧了高澄的脖子,年轻人笑得越发狰狞。
    ……
    李昌仪被身畔的动静吵醒的时候,高澄已经起身下榻。
    “郎君……”
    李昌仪才开口,就听高澄歉意道:
    “做了个噩梦,你继续睡吧,我出去透透气。”
    正月的夜晚,冷风呼啸,彻骨的寒意让高澄清醒了许多。
    看着跟出来的李昌仪那副畏寒模样,高澄无奈道:
    “都说了让你再睡会,非要跟来。”
    “郎君究竟梦见了什么?”
    李昌仪却疑惑道。
    高澄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对方的手回屋。
    枕边人抱着他的胳膊再度入睡,高澄却睡意全无。
    一场春梦,毫无征兆地转场成了噩梦,无论是万众一词的指责,还是年老后的报应,都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正月初二的清晨在高澄辗转反侧中迎来。
    他少有的抛开了政务,专心陪伴妻女,连续两天休息后,正月初四,高澄才往中书省摄政。
    太昌七年的高澄似乎有了大变化,这份变化元善见感触最深,那位昔日嚣张跋扈的少年权臣收敛了许多。
    至少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个天子耳提面命。
    但元善见却没有高兴太久,原因只有一个:
    正月二十四,高皇后因身体不适唤了医官检查,却发现怀有身孕。
    看着身旁神色怏怏的元善见,高皇后咬着唇,许久,她开口道:
    “陛下,妾身会向医官讨一碗落子汤。”
    元善见不知道高皇后究竟经过怎样的心理挣扎才做出这个决定。
    可其中蕴含的深情却能感受得到。
    但他没有回绝,元善见才十五,还很年轻,贪恋着人间。
    “这汤……朕来为你准备。”
    被高澄强逼着学医的效果这时候体现了出来。
    一名医官的尸首被送出了宫门,据称是与宫娥私通,被赐死。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洛阳宫城本就是四处透风的筛子。
    高皇后堕胎的事情终究还是传进了高澄耳中。
    他知道这两夫妇这么做的原由,无非是担心高皇后产子,高欢、高澄将废年岁渐长的元善见,改立尚在襁褓的外孙、外甥。
    废帝能有什么好下场,元善见他爹元亶用一床棉被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产生这种担忧不足为奇,当年元子攸之所以急于诛杀尔朱荣,正是因为尔朱英娥临盆在即。
    高氏在元修与元善见之中选择了元善见,图的不就是他年幼么,如今七年过去,年幼的小皇帝,也将满十五岁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