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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零六章 忠犬
    石苞与邓艾齐名,也是能上马砍人下马治民的干才。
    目光深远,见识不凡。
    不然也不会被司马懿赏识。
    “江东与我结盟不过一年,如今二贼在岭南大战,岂会暗中联手?”荀勖开口道。
    石苞沉声道:“秦吴原本无仇,只因张布濮阳兴觊觎蜀中,才屡屡挑衅,今荆州空虚,二贼绝不会作壁上观,荆襄也非偏远交州可比,乃天下之司命也!”
    谁完整占据荆州,谁就有了战略主动权。
    当年关羽从南郡出兵,三万人就搅的曹魏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东吴偷袭盟友,曹魏必然被关羽狠狠捅上一刀。
    对东吴而言,长江防线少了襄阳,就相当于少了一座大门。
    安全感很重要。
    这些年东吴在南郡、江夏兴建了一座座要塞,就是受到了曹魏的巨大压力。
    州泰、王基、王昶坐镇荆襄时,没事就来荆南摸一把。
    东吴一直处于被压着打的地步。
    于司马昭而言,丢掉雍凉已经是他巨大的失败,若不是占田制、五等爵安抚住士族豪强,司马家的权臣之路也到头了。
    现在若是再丢掉荆北,不仅司马昭迈不出最后一步,司马炎也很难。
    “王乂新赴任,难以服众,大王当作早图!”石苞单膝跪在司马昭面前。
    司马昭的眼神却在不停闪烁。
    石苞越是能力强,越是让他难以安心。
    以己度人,催命符都下了,明摆着要布夏侯玄、诸葛诞后尘,石苞还这么忠心,司马昭有些不寒而栗。
    当年他爹司马懿也是这么忠心耿耿……
    面临重大军机时,荀勖、裴秀等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只有贾充拱手道:“司空不愧是当年太傅推举之人。”
    在石苞与颍川士族之间,贾充无疑更厌恶颍川那帮自命清高的名士。
    这句话无疑缓和了司马昭对石苞的猜忌,“依司空所言,该当如何?”
    王乂是故幽州刺史王雄之子。
    而王雄当年派遣刺客韩龙刺杀轲比能,让行将统一的鲜卑再一次分崩离析。
    王乂也是文武双全,在幽州历练多年。
    不过荆州这盘棋太大了,显然不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能掌控。
    司马昭原定的荆州二都督是司马亮和司马班,没办法,司马家的人就算再脓包,也必须用。
    但司马亮在关中大战被秦军吓破了胆,不愿领兵。
    司马昭这才不得已启用稍微靠谱一点的人,琅琊王氏出身的王乂。
    石苞苦口婆心道:“荆州形势复杂,非重将不能镇守,臣为大王计,为社稷计,当遣派征北将军陈骞,或者大王亲领洛阳中军入新城,则秦吴必不敢轻动,若大王不愿劳顿,也不愿调遣河北陈都督,老臣愿坐镇荆襄!”
    不是中原没有大将,而是司马昭敢不敢用的问题。
    司马昭身体刚好,又要领兵南下,自然大为不妥。
    以前是相国,现在晋王,君子都不立危强之下,更何况是王?
    石苞的话让司马昭陷入两难。
    亲自领兵出征是不可能的了。
    派别人去又不放心,即便对石苞心中有所松动,仍旧不敢让他单独领兵。
    荀勖忽然道:“大王身体不适,不如派世子领十万中军南下?”
    殿中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在司马昭眼中,这些士族大臣们的双眼中仿佛亮着两团幽火,仿佛自己只是一具行将就木的枯骨。
    世子领兵,会威胁到谁?
    汉魏以来,就没有世子、太子领兵的先例。
    自己还没死,士族豪强表现的如此急不可耐,司马昭岂能不心寒?
    他忽然觉得,石苞留着或许有用。
    一个贾充太势单力薄了。
    颍川士族是一张庞大的网。
    殿中气氛诡异到顶点时,贾充忽然道:“南面之患,首在东吴,襄阳为天下司命,不容有失,大王不如提兵宛城,坐观南面大战。”
    这句话相当于大家都退了一步。
    不用石苞领兵,也不用司马炎领兵,更不用司马昭入驻新城,宛城距离洛阳也近,同样能震慑秦吴,翼护荆州。
    不过宛城距离上庸三郡有千里之遥,有些鞭长莫及。
    潜意识中,中原君臣尽量在避免与秦军交战。
    这便是冯飒大战带来心理弱势。
    贾充之谋自然瞒不过老将石苞,“若是如此,上庸三郡岂非拱手让人?”
    “非也,秦军若是大军攻打上庸,则可令陈都督会合辽东三部、拓跋鲜卑、漠北诸部、匈奴五部攻打并州!以三个小郡换取并州,此中之得失利弊,司空以为如何?”贾充施施然道。
    这一年时间里,司马昭几乎都在促成此事。
    不停的给草原诸部和西域诸国册封,就是希望他们能与秦贼死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司马家都裂土分疆了,诸部当然愿意效力。
    所以贾充的计谋可行性非常高。
    但石苞觉得没这么简单,冯飒大战给诸部的冲击极大。
    辽东三部互相之间有仇。
    拓跋鲜卑跟辽东三部关系也不好。
    还有漠北诸部,一盘散沙,跟叫花子相差无几,指望他们去跟秦军拼命,太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