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们也在官兵的吆喝下,男女老幼分开,拎着各种器皿,排着队,眼巴巴看着冒着白烟的大锅。
    空气中那浓浓的米香味,引得所有人口水直流,忍不住狂咽唾沫。
    朱瞻圭也没休息,正带着人在各处巡查。
    凡是生病受伤,一律集中起来统一治疗。
    刚开始这些人,还以为朱瞻圭害怕他们引起疫情,要把他们处理了。
    虽然怕的要死,但他们并没有反抗,只是大声的乞求,希望用自己的命,给家人多换点吃的。
    但后来得到医官的解释,说是给他们治病治伤,不是将他们处理了,他们才激动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灾难之年,他们这些人就是拖累。
    在这个年月,活人都活不下去了,他们这些生病受伤的根本就没人管。
    以前发生灾难,朝廷派人下来,都会第一时间,将这些生病受伤的给清除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而这些大疫起止点,大部分都是这些生病受伤的人。
    还是那句话,正常的活人朝廷都管不过来了,他们这些半死不活的伤病人,先不提能不能治好,就算是治疗好了,后期因为没钱调理营养补充也活不了多久。
    为了不必要的浪费,所以每一次在处理灾情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批被清除的。
    “各处的卫生情况一定要做好,修建公共茅房,不许随地大小便,让士兵12时辰巡查,有发现不听者,罚他去扫茅房,再有犯者没收作桉工具。”
    朱瞻圭带着人巡查各地,不停交代着注意事项。
    当发现灾民们有随地大小便的现象,便立刻命令建立公共茅房。
    卫生这事可不能马虎。
    在古代这种卫生条件,医疗条件都非常差的环境下,稍微不注意,那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了,那是整城整城的人死。
    跟在后面的记录官,听到朱瞻圭的处罚决定,满脸都是钦佩之色。
    好家伙,不愧是太孙殿下,这宫刑竟然说的如此文明。
    “咦!”
    当走到施粥棚的时候,朱瞻圭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排队领粥的灾民皱起了眉头。
    “殿下,有什么不对吗?”
    陪同的卢鑫,疑惑的看了看排队的灾民,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现象。
    朱瞻圭指了指灾民队伍中的一些人。
    “你看他们像灾民吗?”
    “你见过哪个灾民穿的这么好的?而且拿的盛粥的器皿都是干净的,并且还嫌弃其他排队的灾民。”
    卢鑫闻言再次看了一遍。
    这一看,果然发现灾民排队的队伍中,有一些衣着整齐,气色不错拿着干净器皿的人。
    “这帮混蛋,臣这就把他们赶走。”
    卢鑫哪还不明白,这肯定是城里的那些大户们,为了省口吃的,让家里的下人仆人过来蹭饭了。
    这些人真是做生意精到头了,这才多久的时间就派人过来了,让捐粮食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积极,但是岂有此理。
    我本来就是待罪之身了,竟然还在太孙面前给我上眼药,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嫌我死的太慢。
    朱瞻圭无奈的摇了摇头。
    卢鑫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布政使的,处理事情的手法如此粗糙,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这些排队的人,人家一没有扰乱队伍次序,二也没有不听从朝廷命令。
    你拿什么理由去赶人家?
    你说人家不是灾民,你怎么证明人家不是。
    难道灾民就不能爱干净了吗。
    伸手拽回来一脸气愤的卢鑫,朱瞻圭对着一个士兵招了招手,小声的交代了几句。
    旁边听着的卢鑫,看着快步离去的士兵,不解的问朱瞻圭:“殿下,这往锅里加点沙石泥土,就能赶走这些人。”
    朱瞻圭微微一笑,没搭理这愚蠢的家伙,转身就走了。
    还是跟着朱瞻圭身边的一名军官,为卢鑫解了惑。
    “卢大人您可能是富贵人家出身,这一点您不太了解。”
    卢鑫一听连忙拱手道:“还请将军为我解惑。”
    军官笑了笑,还了一礼便解释道:
    “小的时候我家里也遭过灾,那时候饿的连石头都想啃,别说在锅里加点沙石泥土,就是弄泡狗屎扔进去,我也照吃不误。”
    “人都快饿死了,哪还会在意这些。”
    “而现在呢就不一样了。”
    “别说里面有沙石泥土了,就是刮上去一点灰,我都嫌脏,更别说让我吃了。”
    说着,这军官指了指那些衣着干净的人。
    “他们虽然都是仆人和下人,在那些富户家,吃的不能说算好,但最起码干净。”
    “这好日子一旦过久了,人呀就吃不了苦了,让他们喝满是沙土灰尘的米粥,他们可喝不下去。”
    “当然了,如果他们真的能咬牙喝下去,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笑着大步跟上了朱瞻圭。
    卢鑫听完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灾民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为了活下去,连树皮草根都吃,区区掺了砂石泥土的米粥算什么。
    而那些蹭吃蹭喝的人,就算是这一次强行喝下去了,下一次也不会来了。
    唉,不愧是陛下最看重的皇孙。
    在自己看来非常难解决的事情,人家只是脑子转一圈就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