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裳不一样。
    她今年一共养了二十七只鸡,都养活了不说,还各个身材肥壮,特能下蛋。
    今年一整年下来,她几乎赚了上千钱!
    更神奇的,是魏裳根本没人教导她怎么养鸡,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哪家女儿能有她这般有本事?
    所以哪怕只有九岁,距离结亲还有三四年的时间,来她家说媒的人也很多了。
    魏裳对结婚没什么兴趣。
    她还在琢磨养鸡,去年她养了二十四只,今年废了好大的劲儿,也不过扩展到二十七只。
    魏裳隐隐约约的觉着。这应该是自己养鸡数量的极限了。
    若是以往,魏裳可能真的会对这个数字沾沾自喜,自觉自己非常厉害。
    但最近半年多,她一直听到月女的传闻。
    那个女孩比自己小,还比自己厉害!
    曾经对自己的夸赞散去,大家都开始反复讨论月女。也是,一个不过养了二十多只鸡的农女,怎么比得上遇神的月女呢。
    更何况她那么大方,给所有的村人都盖了一间土房!
    听到这些的魏裳,在心里酝酿着莫名的情绪,她专门跑去河东村外邑看过,双方的差距太大,大到她很难生出嫉妒的情绪。
    但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听着母亲的唠叨,魏裳猛然生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我也有她那么厉害就好了。
    魏裳没有把这个念头说给别人听,但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野草般开始疯长,逐渐占据她的内心。
    ***
    深夜,白日的草木巨石化作诡异的怪影。
    风一吹,发出凄厉的哭嚎。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身影佝偻的男人抱着布袋,踉跄前行。
    他走上一段路,就要坐下来休息会儿。
    身体看起来极为虚弱。
    可这么虚弱,他还坚持抱着沉重的布袋。
    也不知道为何,男人不肯省力的背着,非要抱在怀里,累到手臂发麻,也不肯松开。
    夜鸟落在枝杈上,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叫声。
    男人终于走到了他要到的地点。
    他坐下来,放下布袋,喘了好几口气,疏缓过来之后,卷起来舌头,开始学鸟叫。
    鸟叫的声模仿的惟妙惟肖,颇有节奏。
    这叫声传播的很远,好几家都听到了。
    冬日的夜里那么冷,没有人在意夜晚的几声鸟叫。
    男人等了好一会儿。
    周围还是空荡荡的。
    他以为自己等不到人来了。
    缓缓起身,男人正打算离开,突然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跑了过来。
    对方小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楮冬!”
    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妻子还记得他!
    楮冬鼻子一酸,连忙拦住对方继续靠近:
    “芽,你别过来!”
    小跑过来的女人停下,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停下,借着月光,她朦胧的看清楚自己丈夫的模样。
    他双颊凹陷,离开前合身的衣服,如今要用绳子紧紧的绑在身上。
    已经瘦成这样了吗?
    芽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
    人瘦成这个样子,离死也就不远了。
    不敢惊动他人,哪怕是哭泣,芽都要压着声音。
    楮冬听得难受,可他不敢久留,更不敢过去抱住自己的妻子,拍拍她的肩膀。
    他只能嘱咐道:
    “芽,我拿来了很多钱,你拿回家去,不要节省,买些肉吃,再换成粮食存起来。等我死了,记得再找个良人,你能生,要长的够壮,家里和睦,对你和孩子好的良人!”
    芽更止不住哭了。
    楮冬咬了咬牙,不再继续看她,扭头就走。
    哭着的芽上前追了几米,被楮冬赶了回来。
    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可他还有一对儿女,爹快要死了,若是再没有了娘,还怎么能活得下去?
    芽流着泪,回来,单手去拎布袋,竟然没有拎起来。
    沉甸甸的布袋让她有些惊愕。
    她打开布袋,里面是数不清的铜钱。
    芽瞪大了眼睛。
    自己的丈夫怎么能拿回来这么多的钱?
    他做了什么?
    第21章 虫蛊
    雾气朦胧的村落中,几声鸡叫打破了沉静。
    没过多久,便升起袅袅炊烟。
    孩子的哭声,伴随着大人的呵斥,一同响起。
    “老二,别再打孩子了!”
    钟大母响亮的嗓门儿,像是能够传十里开外。
    她大喊:
    “赶紧起来担水!水不够了!”
    听到亲妈的叫骂声,二儿子放弃给最小的孩子穿衣服,抱起孩子就往自家老婆怀里一塞。
    “先给他把尿,我出去抬水。”
    说着,二儿子就利索的翻身下炕,穿上布鞋,走出门外,拿起来扁担和两个陶罐前去担水。
    他是走了,可老婆也是要忙,哪有时间给小孩把尿?
    她左右扭头,看小姑子已经起来了,索性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
    徒留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一通乱忙,全家人好不容易解决了早饭。
    把被褥整理出来,钟大母打包背上,拿着碗筷馒头,带着孙媳往外邑走去。
    和她同行的,还有四位。
    一个是丈夫送妻子,另一个是妈送女儿。
    路上,他们六个没怎么说话,只闷头往前赶,也就走了半个多小时,便来到了外邑南坡,也就是韩盈的‘医院’前。
    她们还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可没想到,昨天下午就有人把自家的孕妇给送过来了。
    再加上她们三个,这是五个孕妇了。
    不算多,也不算少。
    莫说一间房,一张床就能挤得下。
    就拿外邑来说吧,目前家庭人口最多的那户,足足有十三个。
    最初建造土炕的时候,韩盈就考虑了人多情况,所以每户标准的两个炕,都是1.75x2米,男女分睡,凑合挤挤根本不成问题。
    可这家人,硬生生的挤了十一人在一个炕上,剩下的两个打地铺,也得空出来一个炕拿来发豆芽。
    韩盈当然不会对孕妇这么干。
    医院床是1.7x2.8米,大通铺,这年头人瘦,睡五个人绰绰有余,一间房两个炕,总共一间房能睡十个,紧急的时候,多挤两个也没什么问题。
    单个人工作产出肯定不够烧火炕的木柴,但二到三个人合一起,就能够抵消耗费。
    床住满五人,那她们的劳动生产,便能抵消韩羽过来担水照顾的人力耗费,然后还能有一些结余。
    这些结余便可以作为韩羽未来的工资。
    若是一个房间住满,那韩盈就有指望收回来她盖房子所需要的支出了。
    当然,这个指望目前看来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
    窝在房间里,韩盈努力的核算着成本,让自己也能做到有结余。
    只有自己有工资,收入还不低,自己这个医院才不会成为个例,才有复制普及的可能!
    医院内,徐大母还在打量着着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