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攀顾家,怎么不让你?闺女相顾承安去?”侯建国奶奶不服气?,“那要是成?了?,才是顾家正经亲家!”
    “得了?吧,我们家攀不上!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毕华刚越听越不对劲,不是苏茵和顾承安有娃娃亲吗?两人会结婚吧!怎么还有人分别打?两人的主意啊?!
    “大姐,你?们刚说的什?么啊?我可?听说顾承安和苏茵是娃娃亲关系的。怎么还能和你?们家儿子相看?”
    侯建国奶奶正心气?不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只当是院里哪家的穷亲戚,轻蔑道,“你?这什?么老黄历啊?苏茵和顾承安的娃娃亲都解除有一阵了?,还做梦嫁进顾家呢?”
    “什?么?!”毕华刚眼睛都瞪圆了?!
    二柱听得糊里糊涂,还没?彻底闹明白呢,就被亲爹拽着手回了?招顾家,冲梁春丽使?眼色回招待所。
    招待所房门一关,毕华刚喘着粗气?把刚听到的事儿倒豆子似的往外吐。
    “她三叔是不是唬咱们啊!什?么娃娃亲!都解除了?!”
    梁春丽皱着眉头,心里惴惴不安,只嗫嚅道,“不能够吧?我看顾家的对茵茵很好,简直像当自己孩子了?!怎么会解除呢。”
    “而且顾家老爷子对茵茵她爷爷也挺愧疚的,还说之前好些年没?联系上人,他?怎么会同意解除了?娃娃亲?!”
    毕华刚一屁股坐到床上,面目严肃,脑子转得飞快,始终不甘心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富贵烟消云散。
    “这样,今儿你?见着苏茵问问她。”
    梁春丽此刻六神无主,只什?么都听当家的,“那要真是已经解除了?咋办?”
    “那就想别的法子。”毕华刚攥紧拳头,“总不能到嘴的鸭子飞了?吧!估摸你?闺女就是太老实了?,顾家人说解就解,咱们得帮帮她嫁进顾家去!女人想嫁给一个?男人法子还不多啊?!”
    第44章
    吃过晚饭,苏茵帮着吴婶收拾碗筷,刚要拧开水龙头就被梁春丽叫了一声。
    凑过去,她看着自己亲妈,到底是叫不出口这个陌生的称呼,“您有什么事?”
    “茵茵,有点事儿跟你说,去招待所那边吧。”
    梁春丽看着神秘兮兮地,苏茵犹豫片刻,想起明天的日子,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顾承安看着这对母女离开,抿了抿茶水,不多时也往外?去。
    到了招待所,毕华刚带着二柱在楼下溜达,屋里?只?有母女俩,梁春丽开门见山。
    “茵茵,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顾承安的娃娃亲真?解除了吗?”
    苏茵没?想到亲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狐疑只?余仍旧点头,“嗯,怎么了?”
    “哎呀,茵茵哪,你怎么这么糊涂!”梁春丽一颗心直往下坠,仿佛什么好?日子都离自己而去了,“顾家的不讲诚信想悔婚,你也不能答应啊!也怪我,都是家里?没?人给你撑腰,你一个人怎么拧得过那一大家子!”
    “您听说了什么?娃娃亲是我自愿解除的。跟顾家人没?关系,更不存在什么悔婚。”苏茵看着亲妈,她脸上满是遗憾。
    “什么?你自愿解除的?”梁春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只?觉得自己闺女疯了,“那可是顾家,你脑子不清醒啊?!你知不知道,要是能嫁进顾家,一辈子吃香喝辣,比在乡下强一百倍啊!”
    苏茵越听越不是滋味,前几天还天天试图和自己拉近关系,扮演着悔恨母亲角色的人,此刻似乎只?关心自己和顾承安的娃娃亲。
    言语间的激动?像是揭示着什么...
    “我可以自己过好?日子,不需要靠其他,娃娃亲是爷爷当年定的,我也是考虑清楚了做的决定,您就不用操心了。”
    梁春丽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解除了就是解除了,却又不死心,想起自己男人出去前教的话,努力平顺心情,笑着对闺女说道,“妈这不是操心你的婚姻大事嘛。当妈的都害怕闺女嫁错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想想,上哪儿找比顾家好?的条件?不管咋样?,我都是为你好?。”
    苏茵默默不语,睁着清澈盈润的双眸看着亲妈,心里?头不好?的猜测似乎渐渐成型...
    梁春丽见闺女不言语,只?当她听进去了,更是一鼓作气,“你听妈的,好?好?把握住顾家那小子,你还年轻,知道的事儿不多,现在顾家人看着对你挺好?,但你说到底是姓苏的,是外?人,可要是做了顾家的儿媳妇就不一样?了!那才是一家人!”
    一番话往苏茵耳朵里?钻,像是带着细密的小刺,扎得人生疼。
    事已至此,苏茵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您这回来找我,其实就是为了娃娃亲的事?”
    苏茵说得平静,不见动?怒也没?有怨恨语气,反倒是是让梁春丽心头一紧。
    “也不是...”
    不管心里?头怎么想的,嘴上却不能那么说,
    “我是听你三叔来信说起你来这边了,这不正好?我也要来探亲,就想着过来看看嘛。”
    “那要是我这会儿在哪个乡下待着,您还能惦记着来看我吗?”
    苏茵直视着梁春丽,一双清透的眼?眸像是能望到人心里?去,看得梁春丽嘴唇蠕动?几分,却开不了口。
    “茵茵...”梁春丽舔舔干燥地嘴唇,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众多不可磨灭的痕迹,“妈也是为你好?,妈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现在有好?机会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到时候你过上好?日子,妈是你娘家人也跟着改善改善生活,不是大家都高兴吗?”
    苏茵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谁,“您和您的家人还是趁早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至于我的事情,以前爷爷在,我和爷爷商量着来,现在爷爷不在了,我自己能做主。”
    “哎!茵茵!”
    梁春丽见闺女直接起身离开,小跑着追了几步,一把拽上她胳膊,“茵茵,你听妈一句劝,把握好?顾承安!现在你们娃娃亲没?了不要紧,你还住在顾家啊,女人追求男人多容易啊,你主动?点儿...男人都受不住女人主动?的。以后嫁进顾家了,我和你叔都是你娘家人,二柱也算是你弟弟,我们能互相帮衬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亲妈,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从她嘴里?听到了那些话,“你这么多年没?出现,现在再出现就只?会算计我?”
    苏茵拽下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那我宁愿你一直没?有出现。你们一家三口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哎,茵茵,茵茵!”梁春丽把着门框嚷一句。
    暮色降临,苏茵快步走?在青石路面,前阵子的积雪化了,只?留下浅浅雪渍。
    亲妈的话言犹在耳,苏茵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终究是有了阵阵酸胀的难受,得知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苏茵!”
    突然响起的声音瞬间拉回苏茵的思绪,伴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转身看着顾承安,嘴角扯出个笑容,“你怎么在这儿?”
    顾承安怔怔看着她,眼?神冷冽,“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刚找你说什么了?”
    那副模样?,神秘又急切,一看就有问题。
    “没?什么。”苏茵摇摇头,喃喃自语。
    “真?的没?什么?”
    苏茵耳边还是亲妈的话,再看着眼?前的顾承安,突然觉得一阵疲惫与烦闷,似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再开口时便带着几分怨气,“真?的没?有什么,你别问了!顾承安同志,你不是一向不会多管闲事的吗?”
    说罢,苏茵没?管他的反应,大步往顾家的方向去。
    天已经黑透,顾承安跟在苏茵身后慢悠悠缀着,步子不大不小,两人斜长的影子在地面相会,似是在并肩前行。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顾承安想起刚刚苏茵的话,尤其是第一次见好?脾气的她露出那副烦闷撒气的模样?,被凶了一通的顾承安没?有半分怒气,反倒觉得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似的。
    她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就那样?撒气竟然也露出一副落寞的模样?。
    “对不起。”
    前面安静走?着的姑娘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自己。
    沉沉夜色中,她白皙的小脸上笼着悲伤,一双杏眼?湿漉漉,缠绕着千万情绪。
    “不关你的事,我刚刚心情不好?,冲你撒气了,对不住。”
    像是被人用针往心口刺,不见血,甚至留不下伤痕,可顾承安觉得心口又闷又堵,伴着绵绵刺痛,让人呼吸困难。
    “你...”
    苏茵抢先?开口,“不要问我了,我先?回去了。”
    顾承安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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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顾承安请了假没?去房管局上班,一大早倒是敲响了招待所的某间房门。
    商量了一夜准备说服闺女为了嫁进顾家努力的两口子看到突然到访的顾承安是又惊又喜。
    更别提顾承安居然还请自己一家人吃国营饭店。
    酒过三巡,毕华刚喝得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小顾啊,不瞒你说,你这出身这条件,人还这么会来事,看不上我媳妇儿那闺女也正常,嗝...”
    “当家的,你说啥呢?!”梁春丽忙拽拽他衣袖。
    “你个妇道人家懂啥?这我们大老爷们说话呢,一边儿去,别插嘴!”毕华刚脑子晕乎乎,可嘴上不消停,“不过我们还是想和顾家结这个亲家!”
    顾承安眼?里?全是冷漠神色,醉了的人自然看不见,“叔,听这意思,你们就是想让苏茵嫁给我?”
    “没?错!”
    梁春丽担心自己男人说错话,忙接上,“小顾啊,我们家茵茵真?不错,长得多漂亮啊,性子也好?,她小时候就长得漂亮,村里?人都夸她,还懂事。才五岁就知道心疼我,要帮我洗衣裳洗碗。你和她的娃娃亲是两家老爷子定的,怎么能说解就解了呢?”
    “所以你们到这儿来,来看苏茵就是听说了她和我的娃娃亲,觉得她嫁进来是顾家的儿媳妇,以后你们能跟着享福?”顾承安一字一句,吐出的话带着冰冷的温度。
    毕华刚恍若未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可不是!你们结婚了,我就是你老丈人,春丽是你丈母娘!咱们就是一家人!”
    二柱这两天也清楚认识到讨好?未来姐夫的重?要性,“我还是你小舅子!到时候你要给我爸弄个大房子住,等我长大了还得给我安排城里?的工作!”
    顾承安听着这一家人打?得响的算盘冷笑一声,视线落到梁春丽身上,“你昨晚跟她说了这些?”
    “我...”被顾承安锐利的眼?神一盯,梁春丽忍不住瑟缩着脖子回话,“就提了下,她也是个不争气的,什么都不知道把握。”
    “把握什么?”
    梁春丽嘴一抿,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醉醺醺的毕华刚抢先?一步,“把握嫁给你啊,我都让春丽教她了,男人嘛,追求起来容易的,女人只?要主动?点...”
    “当家的!你说这干啥!”梁春丽原本就不安,这种事儿哪能对着顾承安说,只?拽着毕华刚的衣袖嘀咕,“昨儿我这么跟茵茵说了她还生气呢,让我们走?,你快先?别说了。”
    “有啥不能说的?”毕华刚嘴里?全是酒气,熏了梁春丽一脸,“就是你太惯着你闺女了!哪有这么跟亲妈说话的?亏得你还记着她今天生日,前几天嚷着要给她煮面条,她呢?!一点儿不知道尽孝道!”
    咚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装着白酒的杯子重?重?置于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顾承安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握着白酒杯,面如寒冰,看着眼?前一家三口的眼?神冰冷,“你们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毕华刚的醉酒是被吓醒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进不去军区家属院了。
    哨兵把人一拦,任他们两口子拼命解释也不放行,没?多久,何松平拎着两个包袱扔到门口,“拿着东西滚,再来的话告你们骚扰军属啊!”
    天寒地冻,军区家属院进不去,毕华刚和梁春丽带着儿子走?投无路,只?能走?了一个多小时到火车站准备凑合过一夜,差点没?冻得够呛。
    刚在墙角根坐下,穿着制服,带着红色肩章的人便来了,张口就是要查介绍信。
    毕华刚哆哆嗦嗦掏出介绍信,费心想解释自己一家是进城来探亲的,却被直接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