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叫人,霍五还预备了丰厚的见面礼,一人一匣子宝石、一匣子珍珠。
    将史氏、郭氏惊得够呛,态度越发恭敬。
    太尉府没有女主人,总不能婢妾待客,就霍六婶带了秀秀、妞妞招待女眷。
    史氏十九岁,待人温软,却眼神坚毅,外柔内刚。
    郭氏性子爽朗,体态微丰,治得一手好席面。
    霍、马、杜几家不是亲族,胜似亲族。
    史氏、郭氏也早受了交代,待霍六婶这个村妇出身的寡妇视之为嫂,给秀秀、妞妞等人也准备了见面礼。
    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来的女眷,还有林清文的夫人春氏。
    春氏年岁与霍六婶相仿,看着比史、郭两人大了一辈儿。
    回金陵大半月,春氏自是知晓马寨主、杜老八等人的地位,也知晓公公在滁州军的地位与两人查不了多少。
    他们续娶的都是貌美温顺、家世体面的闺秀,只有林家……
    之前在辽东卫所,春氏还能坦然面对丈夫的亲近与敬重。
    到了金陵,她也是不免心中忐忑。
    这样出身,真得能当得起林家主妇?
    日后两个儿媳妇进门,当如何相处?
    春氏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露。
    一时之间,众女眷倒是其乐融融。
    *
    前头客厅,霍五吃着雄黄酒,看着马寨主与杜老八笑呵呵。
    如今正好,大家熬过了最艰难的时间,也该开始安定下来。
    等明后年两家添了儿女,就是霍宝的弟弟、妹妹。
    “老八加把劲,等到弟妹有喜,不拘男女,我都收为义儿!”
    霍五看了马寨主一眼,对杜老八道。
    杜老八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点头道:“五哥等着,指定明年就有个小侄儿。”
    他心智比常人略晚,之前是真真的童男子。
    就算收了霍五的几个高丽婢,也没有说收房,都是给手下分了。
    直到洞房花烛,他才算开了窍。
    如今倒是真盼着早日生下儿女,论起来也算是“老来得子”。
    眼下说起儿子,倒不是杜老八重男轻女,而是他对比着马驹子与霍宝,觉得还是儿子更讨喜些;生下姑娘,耍起混来,打不得骂不得,还不如儿子省心。
    霍五“哈哈”笑道:“好,好,我就等着!”
    至于马寨主这边,霍五不需要这些话。
    不管马驹子眼下如何,都是马寨主疼了二十来年的独生女,也是霍五、杜老八等人看着落地的宝贝侄女,到底不一样。
    “老六这边,到底有了驹子,就算有了新侄子、新侄儿,也越不过驹子去……要是驹子受了委屈,我可会给驹子做主!”
    霍五正色道。
    他素来心细,自己不续娶就是为了怕委屈儿子,如今马寨主续娶,难免又担心起马驹子。
    马驹子心高气傲,有几分小算计,可真要与内宅妇人相比又实在比不得。
    马寨主想起糟心的闺女,亦是心累:“五哥放心,驹子再怎么样,也是我亲闺女……”
    他与杜老八又不同。
    他做了多年鳏夫,没有续娶,可一直没有断过女人。
    要是能生,早就生了。
    唯一欢喜的是,就算他生不出小的,还有个外孙子等着。
    马驹子年前怀孕,如今算下来已经快七个月,等到中秋前就瓜熟蒂落。
    按照马驹子招亲前的约定,马驹子与霍虎第二个儿子姓霍,其他儿女都姓马,承继马寨主香火。
    马寨主如今连名字都想好了,生下外孙就叫“马英俊”,生下外孙女就叫“马芙蓉”,只盼着外孙、外孙女都能长得更像霍家人一些……
    太尉府这边接连待客,金陵城里多少人家看着。
    倒不是说其他几方势力增加了多少耳目,更多的还是各州府士绅人家。
    从前年弥勒教教主烧香起义,至今已经一年半。
    这白衫军刚乱起来时,各地士绅还不当回事。
    弥勒教教主随后身亡,手下教徒立时四分五裂,也似乎印证大家的认定。
    可谁会想到,朝廷会在这个时候裹乱。
    争权夺利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生生丢了半壁江山。
    金国公满门掌握着大宁四成兵力,本是朝廷最好的藩璋,却是被折腾了三回,弄得兵力零散。
    皇帝安心了。
    金家接二连三收重创,没有能力再阻拦他立贵妃子为太子。
    可是弊大于利,金家与朝廷也离心。
    要知道金家可是今上登基最大的功臣,没有金家,皇帝压根就坐不上皇位。
    如此忘恩负义,倒行逆施,也是的众将帅心寒。
    樊国公在辽东卖了滁州军个面子,卖马给滁州军,除了顾念自家骨肉,未尝不是对皇帝冷了心。
    江西兵、山东兵、山西兵,哪个没有为朝廷立功劳?
    要不是江西兵收复杭州府,将蕲春军撵回去数百里,遏制了蕲春军的发展,蕲春军说不得已经与朝廷划江而治。
    结果,江西兵首领被调离,随后流放云贵。
    整个一支江西兵,被拘在杭州府,成了一盘散沙。
    再说山东兵,“收复”淮北重镇徐州府,灭了河南道最大的白衫势力,还差一点收复亳州,或抓小教主与左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