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晓得缘故,霍宝三人却听明白。
    这被他们从墙头推进来的尸体,不是旁人,就是白日里那卖糖画的老头。
    这些乞丐与县衙那边勾结,要问大家一个“杀人之罪”。
    霍宝却是生出怒气,那老头何其无辜?
    这些乞丐说起人命如此稀疏平常,多半手中都有人命,才会对杀人没了敬畏。
    天灾人祸,小民是不易,可眼前这些已经不是需要怜悯的小民,而是地地道道的凶徒。
    “县兵咋还不来?”
    “催命呐,说好了四更天。”
    安静了好一会儿,外头又有人道。
    等的不耐烦的不是外头凶徒,还有霍宝。
    “一个也别放过!“霍宝低声对弓兵道。
    如今是五月下旬,月亮后半夜出来,如今正是当空半拉月亮,清辉洒落人间。
    在暗处还罢,脚店门口毫无遮拦,几个乞丐身影就落在大家眼中。
    “嗖”、“嗖”、“嗖”,一轮弓箭下去,就是一片哀叫。
    “啊!”
    “快跑!”
    还真有人一下子窜了出去,随后“噗通”倒在地上,被霍宝的飞锏打趴下。
    总共是五、六个乞丐,没等他们喧嚣起来,二十人舞了大刀出来。
    不用反手,只一轮下来,几个乞丐就都被剁得没了动静。
    “呜!”
    “嗷!”
    旁边客栈听到外头动静,二楼有间亮灯,不知听到什么,还是瞧见什么,立时熄了灯。
    脚店大院中,已经点灯。
    墙根下躺了一具尸首,体温还温着,墙上地上沾了不少血,应该是推过来前才死的。
    正是那位善心、爱絮叨的糖画老人。
    “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薛孝脸色骇白,身体开始发抖。
    这里不是淮南,真的要杀官兵么?
    第75章 老实人
    “宝兄弟?”薛孝的声音发抖:“要不要先避一避?五叔可是再三说了,不让你冒险。”
    霍宝转过头,对薛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来了,不超过三十人!”水进从墙上跳下来,声音里带了兴奋。
    霍宝一愣。
    伙计也好、护卫也好,明知晓自己一百多号青壮,就派这点人过来,这是被小瞧了?
    “快四更了!”水进道。
    “全都扣下,生死不论!”
    “派一什去胡同口,防着有人往衙门报信。”
    “五什去城门,看守门卫多少,人少就拿下,人多也盯死了。”
    霍宝十分冷静,一条条吩咐下去。
    握着紫金锏的手心发潮,他没有畏惧,竟隐隐带了兴奋。
    薛孝张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劝离的话。
    “哒哒哒哒”县兵到了跟前。
    隔壁客栈的灯又点了起来。
    “这里?”
    “赵大他们人呢?”
    “哎呦!什么东西绊我!”
    万籁俱静夜晚,这声音极为清晰。
    “啊?这是啥?”
    “娘的!也绊老子了!”
    “啊!”
    “谁?”
    跟着霍宝一行出来的兵丁,除了童兵那边人手杂,其他多是刀兵。
    有了之前一轮热身,第二轮大家也就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谁都晓得,如今在别人地盘,这战事需要速战速决。
    霍宝、水进两个没有旁观,直接下场。
    脚店院子里的火把移到门口,人影晃动。
    “啊!”
    “嗷!”
    “救命!”
    一方人多且守株待兔,一方人手又措手不及。
    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分了胜负。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骸,剩下几个喘气的,也都抖得跟筛糠似的,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
    霍宝擦了擦紫金锏,望向隔壁客栈。
    之前亮起的灯,又熄了。
    “总共来了二十六个,死了二十二,还有四个活口!”水进看着那几个像死狗似的被拖进院子里的长宁县兵,口气中带了可惜。
    就算霍宝这方是闭着嘴巴砍杀,可长宁县兵的惊叫声,兵器对砍的声音,在这夜里不知传出去多远。
    附近只要没睡死过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些动静。
    大家都习惯“自扫门前雪”,但是没有出来查看询问的。
    可别人都装死,这脚店掌柜却不能。
    那掌柜四十来岁,看着极和气敦厚,如今硬着头皮到前院,看到门口地狱光景几乎没吓死。
    这掌柜“噗通”跪了:“各位大爷哎,爷爷们……给小老儿指一条活路吧,小老儿上有老、下有小,阖家性命就悬在各位爷爷手里了!”
    身为地头蛇,不怕命案,可这死的是官兵那就不是命案。
    别说掌柜,就是东家也担当不了。
    “没听说帮你一把不给酬谢,还要交代的!这是欺负我们是外乡人?”
    霍宝看着掌柜,面色不善。
    刚才前后两伙人,不管是前头乞丐,还是后头县兵,都晓得车队一百多号人。
    又没人进来数过,不用说,这消息是脚店泄出去的。
    今晚这横祸,固然有薛孝露富的原因,可更多是长宁县的权力争夺。
    显然是有人盯上主薄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才故意在这里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