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食盒,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巧的温锅子,下面放了无烟碳,点燃就可以给上面的食物加热。
    “这个您留下,我找叔叔打点了差役们,让他们尽量给您提供热水,到时你把食物和水放里面热一热,就不用吃冷食了。”柳霞温柔道。
    陈景轩顿了顿,拿起筷子吃起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是你的妻子,”柳霞越发温柔,深情的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陈景轩一时竟有点食不下咽,即便这是他近一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勉强让自己吃下去一半,他把暖锅盖上,打算把炭火熄灭。
    “别忙了,不是还想写字嘛,有炭火在,可以暖暖手。您放心,二叔会让人送来木炭的,”柳霞温柔地阻止他。
    陈景轩没说什么,询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还有宫中义忠郡王的消息。
    说道义忠郡王,陈霞的情绪明显高亢了一些,“老爷结识了夏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夏金忠公公。”
    “我知道,”陈景轩点点头。
    “夏公公非常好心,时常送一些消息到府里,郡王爷一切都好,能吃能睡,被二十几个宫人照顾着,皇上时时垂询,只日前得了风寒,不过听说已大好了。”柳霞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思念的表情。
    陈景轩没察觉意外,毕竟在他眼里,妻子和自己一样疼爱妹妹,那对于妹妹的孩子,唯一的外甥,又在她身边养过一段时间,怀念是正常的。
    只不过思念之情略微浓郁一点罢了,想到他们的孩子去世,妻子说不定把全部情感寄托在外甥身上,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差役来催,柳霞才恋恋不舍离开。
    只见她一步三回头,恨不得留下来和陈景轩同甘共苦。
    陈景轩心下感慨,发誓绝不会辜负这样好的妻子,未来一定要叫她过得顺心如意,再不受母子生离死别的苦楚。
    等到人彻底消失,他缓缓坐下,拿出纸笔,打算写一篇诗文,来抒发此时的情感。
    然而,尖利的咒骂突兀响起,声音之刺耳,好似枯木在嘶哑摩擦,叫人耳根发麻,头眼发昏沉。
    “桀桀桀,贱人可真会装,污糟的玩意儿,装出一副白莲花模样,把自己说的多无辜,还不是糟了心肝烂了肺,杀人都敢做了,竟还想栽在老婆子头上,我呸!”
    陈景轩笔尖一顿,滴下墨水来,在宣传上晕染开来。
    他没有动弹,打算继续书写。
    马道婆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你是那娘们的男人,难道你不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恶毒的事吗?”
    陈景轩皱了皱眉,搁下毛笔,转身,“恶毒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叫人好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样的人说出的话?”
    “哈哈哈,”马道婆竟然猖狂地大笑,“我恶毒?不错,我就是一个恶毒的人,为了钱财不择手段,那你以为你那婆娘又好到哪里去?她会请我,你就该知道她手段阴着呢。”
    陈景轩淡淡道,“她是被你遮掩的好名声骗了。”“真的吗?”被他维护妻子的姿态刺激到,马道婆更激动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她身上的违和?那样一个伪善的女人,你难道相信她是善良的?”
    陈景轩眼睑垂下颤了颤,随即面色平静抬起头,不为所动,“够了,你不必在我面前挑拨离间,我信任我的妻子。”
    “哈哈哈,信任到知道她是一个杀人犯也要维护吗?”马道婆耻笑,“你们这一个个,自己杀人不眨眼,竟还妄想审判我,凭什么,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所谓的贵族吗?我诅咒你们一个个下地狱,我且在地狱等着,等着你们的下场!”
    陈景轩的脸沉下来,“你莫要胡说八道,我夫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请你去府里,也只是为了驱邪!”
    “驱邪?桀桀桀,你以为她为什么要驱邪?”马道婆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阴暗而充满了诱惑道,“当然是因为她杀人后心虚啊,害怕鬼魂缠着自己,所以才找我驱邪的。”
    陈景轩的心猛跳了一下,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
    他不想听,因为害怕莫名地恐惧突破封锁夺眶而出,让他的世界再也变不回原先的模样!
    但马道婆就是要让他知道,打破他全部的幻想。
    她的境遇已经如此糟糕了,没了任何活下去的希望,那她也要把别人拖入泥淖,让更多的人给自己陪葬!
    “那个周奶娘,你儿子的奶娘一定被她杀了,她和那个柳嬷嬷一起动手的,哈哈哈,你知道她为什么杀奶娘吗?当然是因为,那孩子不是你的啊,是她偷情生下来的。她害怕你回来知道真相,就把知道的奶娘杀了。哦,对了,还有那个孩子,你真以为他是生病去的吗?当然不是,那天我去的时候,他还好好躺着,一点都没生病,身边却没一个人照顾。你说奇不奇怪?你们这样的家族,小少爷身边竟然没有伺候的人,桀桀桀,当然是因为,不是你的孩子,她怕露馅啊!”
    马道婆自认为见多了这些大户人家的污糟事,周奶娘的死,柳霞和柳嬷嬷神情不对,再加上孤零零躺在房间里,没人照顾的小少爷,瞬间脑补出一场大戏。
    陈景轩瞬间握紧双手,浑身僵硬,任谁被披露妻子给他戴绿帽子,都会备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