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玛丽安娜把乖巧的犯人都关在这层了,”尤里卡猜测道,他看了一眼他的姐姐,“然而问题是,茉莉算得上是乖巧么?”
    “好问题,”塞西莉亚勾起嘴角,“我只知道我们的茉莉咬人很疼。”
    隐藏在墙角的他们话音刚落,前方拐角忽然传来自动感应门打开的声音,清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个人,两个能打的非纯种,塞西莉亚在心里思忖。
    尤里卡与她对视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了她腰间的花纹繁复精美的银匕首上。
    塞西莉亚微微挑起眉,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
    “还没有到需要用武器的地步,”尤里卡能从他姐姐的眼神里读出这句话,“只是两个杂碎。”
    尤里卡厌恶地皱起眉,他讨厌用牙齿撕开非纯种的喉咙。虽然这是个快速且能安静解决敌人的方法,但非纯种难闻的血液气息至少会在他的口腔里徘徊一个星期,这将很影响他的胃口。
    脚步声逐渐靠近,尤里卡能听见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轻很多,而且步伐相比起另外两个人来说更加绵软无力--人类?
    “做好准备,小公主。”
    他在黑暗中辨别着塞西莉亚的口型。
    管他的,尤里卡无声地抽出自己的武器,他用刀也能一击毙命,何况还能避免非纯种喉间喷涌出的肮脏血液溅到他的风衣上。
    塞西莉亚无奈地摇摇头,拐角处已经露出了一抹纯白的衣摆。
    “狩猎快乐。”
    尤里卡无声地对姐姐说道。
    傅莲思考了很久,他决定撒个谎--或者说,呃,半个谎?
    他确实很讨厌默克,但他沮丧地发现,他不能否认默克提出的建议都是正确的。
    他绝不能告诉陈清乔他的血猎妹妹混进了一个血族狂欢会,并且还在执行一个看似非常危险的任务。
    何况这对减轻陈清乔的担忧没有任何帮助。
    善意的谎言,傅莲心想,等明天早上醒来,他会告诉陈清乔他有一个朋友发现了陈西溪,她看上去一切都好……
    可是如果陈西溪死在了拍卖会上呢?
    傅莲翻了个身,或许他应该继续对他的邻居说“不知道”。
    或许,或许……傅莲把脸埋在枕头里哀叹了一声,或许他应该对默克多一点信心。
    他答应了会保护陈西溪的,傅莲呆呆地想着,而默克提出的代价是一个机会。
    他要傅莲给他一个机会。
    傅莲抱紧了床上的巨大兔子玩偶,他感觉自己正在滑向未知的深渊,他本来应该将默克和陈清乔都推得远远的。
    推开默克是为了自己好;推开陈清乔是为了对方好。
    可是现在呢?他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陈清乔,还允许了默克接近自己。
    太糟糕了,如果他姐姐发现了这一切该怎么办?
    “你太软弱了,你根本比不上你姐姐!拿出你对血统的骄傲来!”
    幼时父亲的严厉的责骂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傅莲的耳畔,傅莲眼眶止不住地开始泛酸。
    “对不起爸爸,我什么都干不好。”
    他喃喃地说道,像是很久以前,那个笼罩在昏暗雨夜的庄园里,幼小的他面对父亲的当众指责,只能涨红着脸,紧紧攥着衣摆低头道歉。
    三百年过去了,经历了家族覆灭,他似乎一点长进也没有。
    为什么默克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傅莲疑惑地想,而他又凭什么能让陈清乔喜欢上呢?
    楼下传来开门的响动,似乎是多维狩猎回来了。
    傅莲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他该去给他的玫瑰花浇水了。
    “你去哪儿了?”傅雪若有所思地看着再次入座的默克,“消失一段时间后衣衫整洁地回来……真不像你的风格。”
    默克耸耸肩,目光打量着台上新展品近乎完美的肉体。
    “可能是因为我认真考虑了你的建议,决定从一而终了。”
    傅雪投去似笑非笑的一瞥:“我们不是禽兽,至少不是像人类眼里的那种。随地发情,有害健康。”
    “这句话应该打印成标语贴在玛丽安娜的床头上,”默克望向拍卖台旁边的小阁楼,调侃道,“他的情人恐怕比他的家族成员还要多。”
    傅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棕发碧眼的年轻非纯种正带着一个手下从上面下来,他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系,露出了锁骨与胸前肌肉的漂亮线条。
    “或者,”傅雪的语气带了些轻蔑,“他的家族就是由他的情人构成的。”
    “很难搞清楚玛丽安娜的人究竟对什么忠诚,”默克压低了声音,“玛丽安娜本人,还是他的身体?”
    “我们会知道的,”傅雪收回视线,淡漠道,“玛丽安娜能蛊惑人心,有让那些非纯种为他痴迷的力量,但绝不是单纯靠他那张漂亮的脸蛋。”
    “人类科学家?”
    尤里卡的疑虑只存在了三秒,随即便被脑中嗜血的暴力欲望所冲散。
    塞西莉亚仿佛一条银狐,敏捷地从黑暗中冲出,在黑色西装打手拔出枪的一瞬间咬穿了对方的喉咙。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打手已经将装有银弹的枪口对准了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朝他摊开手:“你在等什么?”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