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每张桌上总是放满了个人物品,显得散乱,今儿全都干干净净,除了电脑就是文件夹和资料,看着像那么回事,有办公室的味道了。
    云采奕端着水杯,朝老板办公室看了几眼。
    门关着,却没关严,留了一条缝,但也没动静。
    杯子里的水喝完,她将水杯拿回自己办公室,随意捋了捋刘海,瞧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理了下衣领,才往隔壁走去。
    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
    门缝里也是昏暗的。
    有一刻,云采奕想是不是李欣捉弄她,新老板根本不在。
    她径直推开门,推到最大,门把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她看见阳台上有人侧身瞥来一眼。
    云采奕连忙按住门,朝对方挤了个冒昧打扰的笑。
    外面天已经黑了,室内没有开灯,那人那一眼和逼迫而来的黑云一样,带着凛冽冰冷的威压感。
    云采奕反应不及,还没看清楚,对方已经收回视线,握着手机,转过头去,继续说电话。
    云采奕:“……”
    忽然喉咙口感觉有点紧,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那人一身黑色西服置于黑暗中,身量带着漠然倨傲的高度,冷峭颀长,周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气场。
    虽然背对她,但云采奕却分明感受到了对方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钱多人傻”,而是一种沉郁阴狠,怕是很难相处。
    空气沉闷,呼吸都似乎不畅了。
    云采奕捏了捏衣角,抬手开了灯。
    室内骤亮,办公室被打扫过,干净得过分。
    暗红的大班桌充当了几年的摆设,今儿边角透出莹亮的光,像新的一样,连黑色皮质老板椅都有了光泽。
    缓口气,再次朝阳台看去。
    月白的灯光打在男人后背上,脊背挺拔,西裤勾勒出长腿窄腰,削弱了几分冷漠之感,却添了一身的禁欲贵气。
    男人侧了侧脸,收了手机,转过身,走进门里。
    云采奕脑门一阵充血,险些昏厥,很后悔自己开灯的行为,因为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
    俊朗深隽的轮廓,鼻梁高挺,眉骨清敛藏锋。
    是他,又不是他。
    和记忆中相差甚远。
    云采奕感觉心脏被刺激到了,晃神晃得厉害,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她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强制几分镇定,赔着小心试探地问:“老板,你找我?”
    男人垂眸,一双大长腿走到面前,居高临下,面容英俊冷淡,漆眸冷凛地看她:“对,我找你很久了。”
    声音像浸了冰,直白,不甘,还有无法遏制的恨意,伴随他独有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几年不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重逢。
    面前的人像被时间精心雕琢过,英挺的五官褪去了阳光的澄净感,变得紧削凌厉,眉宇间曾经的温和沉静不知所踪,只剩下无法抵挡的恣意与近距离强烈的压迫感。
    云采奕不自觉往后退,后背靠上门,顶到冷硬的门把,生疼和寒凉一起往脊梁骨上戳。
    “我只是一个小助理,您是老板,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就是了,电话微信都行,不必专门等我……如此隆重的……面对面。”
    人总是有逃避危险的本能,云采奕脊背僵硬,却拔得笔直,一口一个“您”,陌生疏离,混淆是非。
    再眨一眨眼,表情无辜极了。
    许铭倏然笑了声,双手插在裤兜,宽阔的肩膀稍一松动,几分懒怠,像是听了个笑话。
    下一秒,他又往前靠近,蓦地弯下腰。
    咫尺之间,目光锋利地盯在她脸上,侵略感十足。
    “怎么?装失忆?”
    作者有话说:
    云采奕和许铭的故事终于开啦,这是一个白切黑蓄谋已久破镜重圆的故事。
    女主没心没肺,大学时渣了男主,重逢之后“死”性不改,男主表面温润如玉,其实包藏“祸心”,为了“报复”当年对他始乱终弃的女主,重逢后,一步步对女主进行“讨伐”,可是我们的女鹅有那么容易屈服吗?最后屈服的只能还是男主吧,哈哈哈。
    欢迎大家收看,希望大家喜欢。
    特别说明:文中的故事背景设定在“桃源县”,是以安徽省黄山市黟县为原型创造加工的一个地方。
    黟县是千年古县,历史文化悠久,也是陶渊明《桃花源记》中,诸多颇有争议的一个出处,本文的创作灵感便是来自于此。
    文中提到的一些当地美食是真实存在的,但人物是没有原型的,剧情也没有逻辑,以及很多地名也是虚构,说白了就是借了个壳写了个小情爱的故事,请大家不要较真。
    祝看文愉快!!
    第2章 他来了
    ◎没意思,我把他踹了◎
    装失忆?
    是个好主意。
    从公司里跑出来,云采奕以最快的速度骑上自己的电瓶车,马力开到最大,逃命似地跑了。
    当年分手后,六年没联系,现在人突然出现,从头到脚都淬满了恨意,连头发丝儿都对她恨之入骨,她怎么接招?
    失忆太好了。
    什么都不记得,别说两人以前一起做过什么,就连你这个人都忘得一干二净,还寻仇寻个屁。
    云采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抬头朝天空勾起一个笑。
    雨下大了,她没回家,电瓶车骑到一家水果店,将车停到屋檐下,人钻进门里。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没穿雨衣?”
    老板娘云秋在收银台里坐着,看到云采奕,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云采奕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裤子都湿了,刘海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滴着水,脸上也是,雨水流进衣领,凉丝丝的。
    都怪许铭。
    这一路思想激烈,她竟忘了穿雨衣。
    “阿嚏——”
    一个喷嚏冲上脑顶,鼻尖发红,眼泪也随之来了。
    云采奕擤了擤鼻子,将外套脱了,还好里面的衣服是干的,只是有点冷,云秋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
    两人是发小,从小一块长大,关系情同姐妹。
    云秋去找吹风机,没找着,又想着去隔壁借,被云采奕拦住了。
    云采奕说:“我没事,我来找你说件事,说完了就走。”
    “什么事?”
    “就是……”云采奕顿了顿,那个人的名字在舌尖徘徊几次,才艰难出口,“你还记得许铭吗?”
    “许铭?”云秋的反应与她不同,几乎不用思索就想起来了,“就你大学里谈的那个男朋友?对你好得无底线,最后却被你无情抛弃的许铭?”
    云采奕:“……”
    眼神闪烁了好几次,才叫自己稳住心智。
    “怎么了?他怎么了?”云秋急不可待地追问,“你是不是后悔了,想和他复合?”
    云采奕:“……”
    云秋:“行啊,我帮你。”
    “打住,你想太多了。”云采奕阻止闺蜜的畅想,道出实情,“他来桃源县了。”
    “哦?他来找你复合?那太好了。”
    “打住打住,拜托你别总想着复合。”
    云采奕摸了摸额头,雨水擦掉了,还是很潮,摸得一手冰凉,想起刚才在公司见到许铭的情景,叫谁都不可能往复合上想。
    “他买了我的公司,想要报复我。”
    心率失调的感觉还在,脑海里全是男人那张沉郁逼人的脸,简直是突如其来的世界末日。
    云秋看向闺蜜,难以置信,长长“啊”了一声:“报复你?”
    她见过许铭两次,一次是云采奕父亲病逝的时候,许铭连夜开车500公里,送云采奕从学校回桃源县。
    一次是她去临川大学找云采奕玩,许铭陪在身边,给云采奕拿包撑伞,把她照顾得像女王似的,无论云采奕说什么,许铭都说好,云采奕看中什么,许铭也只有买买买,宠得不像话。
    那时候,她觉得他俩好甜,不只是颜值上般配,更重要的是云采奕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可许铭却心细如尘温柔体贴,她一度觉得他俩天造地设,再没有比许铭更好的男人了。
    可毕业的时候,却听到他俩分手的消息。
    云秋不敢相信,追着云采奕问,可云采奕却很淡漠,只说:“没意思,我把他踹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厚重的雨雾卷起灰尘,在街上咆哮奔腾,地上溅起的水花不知往哪翻滚,少不多时,狭窄的街道变成了浑浊的河流。
    雨气裹挟冷风从门里吹进来,云秋走去关上了玻璃门,嘀咕着说:“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他想要报复你,可见当时被你伤得多重啊。”
    云采奕:“……”
    靠在收银台上,胸口一股郁气无法排解。
    云秋本来还想再说两句,见闺蜜脸色如临大敌,只好止了话,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要辞职吗?”
    “不辞职。”云采奕挑了挑秀眉,她可不是软柿子,尽由着人捏,“辞职反而显得我心虚,何况他有备而来,我要辞职换个工作,他继续追击打压我怎么办?他现在把我公司买了,就是想报复我。”
    “那你就给他报复一下,解了他的恨就好了吧。”
    “那怎么行?我云采奕那么好说话?桃源县可是我的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