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下,稍斜脚尖朝他走来。
    翟向渺指向他的车,“告诉他,我这车多少钱。”
    谢奚桃眨眨眼,满眼疑问看他。
    翟向渺看她表情,难得的愣了下,指指自己,“你认得我吗?”
    谢奚桃点点头,“转校生。”
    对,他们班的转校生,上个月刚来,只是她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喊住她。
    “那我这车你认吗?”
    谢奚桃真诚询问,“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还介绍了这车?”
    翟向渺:“……”
    他看着她,谢奚桃面无表情看他,电动车主看两人,三脸相觑,翟向渺先摆了摆手,“行,你走吧。”
    谢奚桃连个多余眼神也没再给,转身就走了。
    翟向渺磨了磨牙,转头看向满脸说着“你想联合同学碰我瓷但有良心的同学不配合所以你失败了”的电动车车主,后槽牙又咬了下。
    “本有吗?”
    “做什么?”车主往后藏了下书包,开玩笑,高中生上学谁书包里会没有本,他不会是狗急跳墙要撕他的作业吧。
    翟向渺没理他,直接拽过他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本,随便翻了一页飞速在上面写了串手机号,“打听一下我这车多少钱,确认完了后联系我。”
    说完,他啪地把本丢给他,骑上车逆着人流,离学校越来越远了。
    因为转校生这么一耽误,谢奚桃差点迟到,第一节英语课,她放下书包赶紧找书,斜侧方李欣歌一个劲朝她挤眉弄眼。
    谢奚桃看她青黑的眼圈,怀疑她这元宵假期熬鹰去了。
    是不是熬鹰不确定,李欣歌这一节英语课是有够难熬,英语老师下课两个字还没落地,她就闪现到谢奚桃桌前,一把挽起她胳膊绑架似的把人拉出了教室。
    “欣歌!”同桌张哲茂想逮人,谁料念了三天的人动作比他还迅速。
    张哲茂一脸烦躁,李欣歌已经躲他三天了,今天早上来也没理他,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以前两人大吵他不敢,小吵却不断,虽然常有李欣歌单方面冷战这事,但还没发展到连眼神都不给他的严重情况,这次看来她是真生气了。一想到自己的智障行为,张哲茂又狠狠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女厕所,李欣歌把谢奚桃拽到洗漱台前,一脸期待看她。
    “干什么?”谢奚桃问。
    “你说呢?!”李欣歌左右看了看,又压低声音小声问:“看了什么感觉!”
    “……挺大。”
    李欣歌瞪大眼睛,佩服她的直白勇猛,滚滚喉咙,也坦诚的暴露自己的老色批属性,“其实不仅大还……”
    “占了我两个g的内存。”谢奚桃接着说。
    李欣歌默默把那个“粗”咽下,啊了一声,一副“就这就这你他妈一晚上三个多小时片子你就跟我说这个”的眼神瞪她。
    “还有呢?”在她一个劲的眼神逼迫下,谢奚桃也不说话,李欣歌只得主动逼问。
    谢奚桃在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视下,回想了一下那个美其名曰祝她成年的片子。
    欧美风,金黄色头发的奶白帅气小哥,穿着蝴蝶睡衣的美丽可爱少女,两人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醒来,四目相对,金色铁艺床上两人相拥接吻,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床头走到地毯,从床边窗边阳台到浴室。
    懒人沙发椅上,施展探寻。
    谢奚桃:“那……有些恶心。”
    “对!”李欣歌握住她的肩膀,满脸找到同伴后的激动喜悦,憋了三天的事终于有人可以讨论了,“刚开始我真有点接受不了,好恶心!丑死了!要不是想弄清楚张哲茂这货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那么喜欢,还把它当成年人的宝藏,我肯定看不下去。”
    “我没想到,虽、虽然大概也知道,但是……没想到会那么恶心。听说欧美男的质量都不错……这还是好的,但还是觉得有点恶心。”李欣歌手无意识地在脸边扇风,降低脸上热度。
    “恶心你还给我看。”谢奚桃斜她。
    李欣歌心虚地摸摸鼻子,“那不是好姐妹有东西要一起分享嘛……这也算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再说我们都成年了,我带你也感受感受成年人的生活。”
    “算了,不感兴趣。”谢奚桃看还有四分钟上课,洗了手要走。
    “等,等等。”李欣歌拽住她。
    “除了这个,除了这个,那……你还有什么其它感受吗?”
    谢奚桃停了两三秒,“他们技术不错。”
    “你还懂这个?”李欣歌诧异。
    谢奚桃唔了声,“猜的。”
    李欣歌点点头:“不过想也是很好,不然能让他们来拍吗,我看那女生,很……”
    她红着脸,嗫嚅半天,瞥了她一眼,目光闪烁说:“就挺……挺享、享受……”
    最后两个字,低若蚊蝇。
    “什么?”谢奚桃没听见。
    李欣歌无端绯红了脸,两个小猴子似的耳朵此时红得滴血,她飞快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话,又低头。
    “什么?”谢奚桃低头靠近她。
    有女生走过,疑惑地瞥了她们一眼。
    李欣歌脸更红,手指攥住谢奚桃衣袖把她往里面拉了拉,两人靠近角落,人都往教室走,厕所空荡荡一角只剩她们两个人。
    李欣歌抓她的手格外热,比高一跑了八百后喘着粗气躺在她旁边时还热,比上年暑假40°高温时教室空调坏掉生无可恋靠在她肩头时还热,这种热,带着目光都灼人,毫无防备看过来时让人心口一烫。
    谢奚桃莫名心口瘙痒了一下,没顶住她目光避了避。
    李欣歌没留意到,只陷在她浓烈的反复烧灼她的羞燥中,片刻她又红着脸抬头看她,目光想要躲闪又咬唇忍住,踮脚靠近她耳朵,声音小心翼翼带着热气,“桃子,你看那个,有……有感觉吗?”
    谢奚桃心口漏跳一拍,定定看她。
    李欣歌脸已经红得一塌糊涂,羞燥地看着她说:“我,我有感觉。”
    她的声音热得像自己被丢尽了热带雨林找不到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个高,就那个……我……我想到了张哲茂那个混蛋!”
    她的声音里充斥着羞恼的绝望。
    “你……你知道我意思吗?……就、就在那时候啊!”李欣歌很是手足无措,双耳红艳欲滴,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着瞥她:“你,你懂吗?”
    谢奚桃:“……我。”
    上课铃忽然敲响,打破厕所旁少女从未有过的陌生燥热和羞愤。
    “先回去上课。”谢奚桃拉她往教室跑。
    “桃子,那你……你有吗?”李欣歌一边跑,一边不死心地追问,“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实话这几天在家,我连我自己这儿都不敢承认呢,就刚刚,脑子一懵,先……先告诉你了。”
    两人初中就混到一处了,在李欣歌高二没搬家之前,两人是17年的水厂家属,后来即便她搬家,也还是同班同学外加铁杆闺蜜。
    “没有。”上课铃落得那一秒,她声音在空荡走廊清脆落下。
    “哦。”李欣歌点点头:“也是,你心里只有学习。”
    “你……你没想到他啊。”她说完,又试探着看她。
    谢奚桃白了她一眼,“我们只是一起长大。”
    “行行行,最纯洁无暇的青梅竹马关系行了吧……”李欣歌嘀咕,“要是看这你都想不到他,看来你们是真没什么。”
    “老生常谈,我都否过多少回了。”李欣歌总往她和严涿干净的朋友关系里掺杂情爱。
    “那你们一起长大啊,甚至比咱俩还久……男女之间这么久怎么可能有纯洁……”
    “打住,要上课了。”谢奚桃手心出了层薄汗。
    李欣歌想起自己的烂摊子,有些崩溃和绝望,“我不是病了,我是疯了吧!”
    看了那种东西,想到谁都不该想到张哲茂那大傻逼啊!满眼清澈的愚蠢!每天气她,她怎么会想到他!
    “我男神我春梦对象我终极追求的男人应该是翟向渺啊!”
    翟向渺虽然转校不过一个月,已经捕获了学校不少女生的心,其间李欣歌沦陷最彻底。
    “下课再说。”
    这节课数学,任课老董最喜欢上课铃结束后关上后门抓迟到。
    两人拐弯就看到老董站在后门正准备关上门,谢奚桃刚要喊住他,却见他站在门口没动。
    跟着她就看到后门前站着的一个人,正与老董说话,不偏不倚挡在那扇门前让门无法合上,那人听到气喘吁吁的跑步声,抬头看了过来,黑色眸子穿过走廊的薄薄一层晨光与她对上,在尘粒与跳跃的细碎阳光中,他眼里慢慢荡出悠悠笑意,恣意潇洒。
    清晨走廊的光在他眉骨落下偏爱的柔和光影,衬得他眉眼愈发俊秀洒脱,少年斜倚后门抱臂看她,一瞬间此间清风似乎都向他倾斜,撩动他额前碎发。
    “别跑啊。”严涿抱臂朝她笑。
    谢奚桃快跑的凌乱脚步逐渐在走廊慢下,在朝着严涿一步步走近的三米内,心跳呼吸都在渐渐拉长,在他偏着头错过老董的肩膀直勾勾看着她蔫坏发笑目光里,谢奚桃忽然被拉回到了昨晚的失速心跳中,和着此时加速的心跳,诉说一个骤然失序的夜晚。
    黑魆魆的房间,夜风好似在此处停滞,房间没由来的闷热,好似落了一层热毛巾在鼻尖,呼吸都跟着不顺,盖在身上的毯子像把她笼在了烧着赤红大火的蒸笼里,谢奚桃从一片口干舌燥中醒来,心口传来剧烈跳动。
    咚咚咚,每一声跳跃,都在凌晨寂静的夜晚格外分明。
    她从床上坐起,感受到陌生黏腻,湿润。
    按开台灯,发现不是侧漏的那一秒,纱窗轻轻拍打着窗棱,声声飘动似乎都撞击在了她心口。
    昏黄灯光里,僵化在床边的身影在米黄色墙布投下青春懵懂的影子,片刻,黑影迟缓机械的动了动,好似从一场不敢轻易惊醒的梦中醒来,手指紧紧攥住床单,身上的温度犹如火在炙烤。
    有生之年,谢奚桃凌晨爬起洗内裤,白日衣杆上摇曳着躁动、青涩、迟来的成熟。
    18岁的第31天,成年的一个月后,春天的脚步声正哒哒走来的二月底。
    谢奚桃这儿,开春的桃花冒头了。
    第2章 升国旗
    严涿,理科里数学尤其拔尖,常年霸榜璋合一中数学单科年级第一,当之无愧的老董心尖宠。爱徒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这期间学校举办小考试,班级平均分都跟着降了几分,见他回来,老董怎么能不激动,站在后门就跟他聊起来。
    背后传来动静,老董转头看见俩气喘吁吁女学生,一个数学吊车尾,一个数学平平无奇,喜眉笑眼收了些,蹙眉:“这上课铃都落几……”
    “董老师,学校的测试卷我在北京时也跟着做了,下课后你再看看有什么问题。”严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