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还站在风口呀,一会儿凉着了又该发烧。”,帮佣刚把那两筐柠檬存放好,带了个羊绒开衫出来,对殷姚说,“您二位快进去聊吧,别站院子里了,有什么话进屋说,来来。”
    她拉着迷蒙的殷姚,不容拒绝地将他扶了回去,又看着树下的女人,“那您……”
    “带他进去吧。”她点点头,“我在外面待一会儿。”
    一阵带着香气的风刮过,吹得树叶娑娑甩动,阳光有点刺眼。
    这院子和幼时的映像不太一样了,那时候更宽阔些,孩子们能在空地上酣畅淋漓地奔跑。
    每到夏天就是柠檬香,有帮佣端来自制的酸甜果茶,加了冰块、咸苏打、百香果和柠檬片,清爽又解渴。
    此时闭上眼,还能听见笑声似的——
    “铃铃?”
    她睁开眼,在树下转过身去,笑了笑,“殷阿姨。”
    殷时嬿才从外面忙回来,大概是去开会的, 一身极干练的西服很是修身,剪了短发,最近的妆容都比较淡,可站在那还是很有气场。
    她将手里包递给司机,冲韩铃和善道,“怎么一个人站在树下面,姚姚呢?”
    “刚被林姐押进去吃药休息了,”韩铃上前去拉她的手,“慢点走。”
    殷时嬿眼尖地发现她表情不太对,问,“怎么眼睛红了?他是不是又……”
    “没事没事,最近换季,有点过敏,”韩铃扯开话题含糊过去,又追问,“您那边事情都怎么样了?”
    “我也做不来什么。”她垂下眼,“那男的把陈窈看得死紧,联系起来不方便,不过事倒是处理得极速利落。政驭的处决信息月底一定能出来。”
    “那城哥呢,刚姚姚还问呢。”
    殷时嬿眼里划过一丝情绪,苦笑道,“自有法律去安排他的归处,要我操什么心。”
    见她这般,韩铃也不再问,扶着她的手,安慰道,“消消气,有什么我和飞彦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
    殷时嬿一摆手,“你们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女儿是不是要上幼儿园了?你通告多,我看到新电影的宣传了,过两天你还得出国?挺好的,年纪轻轻就该多忙事业,殷姚这边,不用太操心他。”
    “……嗯。”
    殷时嬿拍了拍她的手,看着那颗柠檬树,“会好的。”她说,“会好的。”
    “嗯。”
    殷时嬿说,“留下来吃饭吧,叫飞彦一起过来?”
    韩铃说,“想留的,但下午还有个活动,不去不行。”
    殷时嬿并未强留,又多了几句贴心话,便将她送了出去,临走看见韩铃在车上抽出纸巾来擦眼睛,心中酸涩,只遥遥望着车尾远去,才转身回去。
    到屋里她发现人不在餐厅,便上楼去了卧室找。
    殷姚吃完药,已经准备躺下休息了,见她来,眼前一亮,“妈。”
    她心一软,轻轻坐在他床边,“怎么不吃饭就睡。”
    殷姚歉意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又困了,明明早上才睡过一觉。”
    殷时嬿竖眉佯怒,“又在树上?”
    “嘿嘿……”他想起什么问,“有谁来找我了吗?”
    最近殷姚的病情加重了。
    见着她就问,有没有人来找他。
    殷时嬿一开始以为他在问那个人,结果又不是。好奇他到底说得是谁,但似乎殷姚自己也不知道。
    有时候说是女人,有时候又说是男人。
    医生给出的答案都差不多,得了这种病就是会这样,患者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事,臆想大过于现实,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但殷时嬿总感觉不只是这样。
    “有人来找我吗?”
    “没有。”
    “哦……”,殷姚垂下眼,失落地叹了口气。果然,没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忘了,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行了。”她好笑地拍了拍被子,“那就睡一会儿吧,正好睡起来吃饭。”
    殷姚乖乖点头,她站起身,见卧室的窗户又打开着,准备去关,殷姚却突然将她拉住。
    殷时嬿正色道,“不行,最近入秋了,你现在身体太差,不能着凉。”
    “别关,”殷姚求道,“今天,就今天。一定会来。”
    “别说胡话了。”殷时嬿关了窗,“谁都不会来。”
    这还真不是哄殷姚的,她说的是实话。现在周围到处都是监视他们的人,别说从窗户进来个陌生人,就算是一只苍蝇恐怕都飞不进来。
    ……可能说监视有些不太准确。
    主要是殷时嬿自己不愿将其称作‘保护’,她对宗晏知这种变态神经病一丁点好感都没有,做这些表面功夫和殷姚没什么关系,他才不在乎自己儿子死活,只是为了讨好妻子。
    “妈……”
    “不行。”殷时嬿硬着心肠,冷道,“你也不许自己偷偷爬起来开窗户,被我发现了有你好看。”
    殷姚现在说的话……很多都是些没有边际的胡话,了解情况的都不会当真,包括她也是,毕竟是这种病,首先自身认知已经混乱了,想表达什么,自己都捋不清逻辑。
    包括开窗这件事。
    前阵子他还在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又爬起来把窗户关得紧紧,那时候气温没降下来,捂了一身的汗,问他的时候说害怕,他说总有人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