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酒店都差不多,越往上住越昂贵,但这里性质特殊,不完全是商业酒店,二十楼往上需要身份证明选择性接待,不是想住就能住的了。
    看起来这小孩家世想必不单单是富贵这么简单了。
    “呜呜……噫呜……哇——!”
    那男人横在地上不知死活,大概是越想越害怕,男孩抖了半天,可怜兮兮地瞅着殷姚,越来越委屈,兔子似的扑了过去,把自己团进殷姚怀里,哭得不愿意出来。
    殷姚其实没怎么和小孩子打过交道,手足无措地只好坐在地上抱着他,安慰地拍了拍这孩子的身体,“别怕,别怕啊……没事了。”
    “呜……呜呜,二叔一定会……一定会骂我的,我好怕……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
    殷姚一愣,拍他的手都停在半空,“……啊?”
    他哭不是因为这个男的……?而是因为怕长辈训斥?
    殷姚撇了撇嘴,那大人是有多凶啊,给孩子吓成这样。
    “不哭了,没事,别害怕,你二叔不会骂你的。”
    哪知道一提这孩子哭得更凶,甚至抽噎着打起哭嗝,“哥哥你、呜呜……嗝,你不知道……呜哇……二叔,生起气来,好凶……好凶的……很吓人……”
    殷姚把他从自己怀里稍稍推开想那张纸给擦一擦脸,结果又被树袋熊一般黏过来,实在没办法,只好用袖子给他抹眼泪。
    耐心地哄着,“没事,没事,不哭了乖。你看哭起来多难看呀,明明这么漂亮的小……嗯?”
    殷姚越擦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托着小男孩泪眼朦胧的脸蛋,仔细地看。
    这孩子长得确实很漂亮,看着也乖巧,哭懵了就傻乎乎地被殷姚捏来捏去,捏得他愈发迷糊了,就将脸团子放在殷姚手心里,软绵绵地蹭,“哥哥……”
    “你刚刚说,你二叔?嗯……”殷姚沉思。
    他愈发看这小孩熟悉,感觉自己一定见过……绝对见过!
    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最近也没见过什么小孩啊,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二叔……”小孩呆呆地,眼睛一红鼻子皱起来,浑身一抖,又把脸埋在殷姚的胸口,“他知道我偷偷跑出来,一定很生气……”
    “嗯……没事的没事的,是家人啊。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会真的生你气的。”
    “其实……”小孩从殷姚怀里探出个头来,“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哥哥你我,总觉得很眼熟哇……”
    “我?”殷姚问得有些着急,“你见过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啊,你还记得吗?”
    男孩有些懵,“好像……好像是吧……”
    他又偷偷瞧了殷姚一眼。
    其实……也不是见过。
    这个哥哥长得很像一个人。
    特别像。
    那个人,他也只见过照片。
    那照片就摆在二叔的桌子上,书架上也有。
    ……他不喜欢那个人。
    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但是只看照片,他就觉得那个人很冷漠,就算是笑着,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
    男孩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哥哥柔软的眉眼,脖子上的红痣看起来像一颗小红豆,很酷,而且身上还有好闻的气味,就算有一点点酒气,但很甜,还有水果的味道,他不讨厌。
    而且……
    是很像,但是这个哥哥更漂亮。给他的感觉暖呼呼的,一点都不冰冷,不像照片里的人……
    殷姚在地上坐的屁股痛,怎么都想不到这孩子是谁,也就放弃了思考,抱着小孩小心翼翼地起身,“总之我先把你送回去,别怕,没事的。你先在……”
    殷姚推开隔间的门,正要出去,突然听见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谈话的声音。
    是刚才听到的爱尔兰口音,正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别他妈让我碰到,我说真的,乔。”
    好友大笑,“是你没用。要我说,你也太丢人了,连个亚洲人都搞不定。瞧瞧你的体格,像他妈只肥过头的棕熊。”
    “肥?你说我肥?你知道我花了多久练出来的吗!”那人呸道,“妈的那贱货,别让我再遇到,我活到现在还没受过这种气,你知道他说什么?”
    “什么。”
    “他说我长了一张被人泼酒的脸!”
    其他人哄笑起来,有趣道,“听上去很辣。”
    “闭嘴吧!”
    几个外国人一进卫生间,声音顿了顿,有人说,“这地上有个醉汉躺着。”
    “管他的。”红发男人泄愤似的用皮鞋踢了踢他,“这黄猴子醉死了。”
    同行的人嘲笑,“你就是个种族主义者。”
    “别装了,你们也……嗯?”红发男人突然停下来,眯起眼睛,看着最里面的隔间,“好像有人在那儿。”
    痛快放水的几人满不在乎地说。“卫生间有人很奇怪吗?心虚什么,谁叫你口无遮拦。”
    “我他妈说的不是这个!”他生气地吼了一句,又疑虑地望向那边,“总感觉有人。我过去看看。”
    “随便你……”
    殷姚抱着男孩,脸色难看地躲在最里面,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小孩似乎也明白,不用殷姚提醒,也安静地趴在他怀里,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