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
    白泽赶过来将他拦下,指着地上的赵公明对他道:“你冷静点,天禄出事我们都很难过。可是最难过的是他。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赵公明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即使被揍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手一直死死护住胸前那点光球,就算被辟邪痛打也没有松开。
    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麻木,仿佛被打也好被骂也好,他都听不见看不见感受不到。他只是本能地护住自己怀里唯一还剩下的那一点点希望。
    辟邪本来还想揍他,如今看到这幕也只能停下。
    他和天禄是天地之间孪生的貔貅,是比任何人都亲近的存在,天禄没了,就仿佛把他的身体切开拿走了一半,让他痛苦的发狂,却无处宣泄。
    白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辟邪,这是天禄自己选的道路。他当时偷偷溜回终南山的时候我们就应该预见到这一点了。”
    “他真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大傻子!”辟邪转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兄弟!”
    白泽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泪花,只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他转头走到赵公明面前,半蹲下来,对他道:“赵公明,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天帝马上就要来了。让我帮你疗伤好不好?你总不能这样面见陛下。”
    赵公明似乎听到了“天帝”两个字,神色微微一动。
    他抬眼看着白泽,一字一句问他:“天帝知道这一切?”
    白泽愣了一下,似乎瞬间懂了他的意图,却只看着他答非所问:“天帝能看透世间万物。”
    赵公明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问:“天帝在哪?”
    白泽正要去拉他,就看天空突然发出五彩的霞光,一道光柱从云层射下来,正在那山坡之上,紧接着那光越来越大,扩到整个终南山山脉。
    那些残存在地面的魑魅魍魉被这光一照瞬间灰飞烟灭,仿佛不曾存在。
    紧接着从云端飞出数位天女,峨冠博带,仙气妖娆,又有一条金龙在云端若隐若现,不一刻便托着位身着帝王之服玉色天颜的男子飞了下来。
    辟邪和白泽一见已经跪下,齐声高唱:“恭迎天帝驾临!
    天帝从金龙车架上下来,玉手轻轻一抬,让他们起身。
    他看了不成人形的赵公明一眼,展开手中一张卷轴,道:“赵公明镇终南山鬼王有功,特许入封神之榜,位为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天尊,专司迎祥纳福、商贾买卖。”
    白泽没想到天帝竟然真的亲自下界为他受封,连忙低声提醒赵公明领旨谢恩。
    没想到赵公明却迎着天帝走了过去,白泽想拦都拦不住。
    “把他还给我。”
    赵公明与天帝对视,一字一句道。
    天帝看了眼他护住怀里的小小光球,叹了口气。
    “天禄自愿为你殉道,你若执念如此,岂不是白费了他的心思?”
    没想到赵公明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又走近了一步,依旧是那句话:“把他还给我!”
    天帝身边的金龙已经感受到了危险,发出咆哮,连白泽和辟邪也紧张起来。赵公明这状态不对,竟然敢对天帝步步紧逼,这简直像是要入魔的征兆。
    天帝却仍然面不改色,只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赵公明早已经血肉模糊如同鬼魅,仅凭还剩下的半边身体死死护着天禄那最后一点元神。
    痴儿啊……痴儿……
    天帝闭上了眼,世间仿佛万籁俱寂,只剩他一声叹息:“赵公明,你把天禄给朕。”
    赵公明瞪大眼,死死护住怀里的元神,警惕地看着他。
    “你把他……还给我!”
    这一次,赵公明的语音里带上了颤抖,仿佛是一种哀求,他的眼里终于落下泪滴,混合着他满脸的鲜血,滴入怀里的光球。
    天帝的神情柔和下来,劝他道:“你把天禄给朕,朕才能把他还给你。”
    赵公明终于动摇了,眼神里逐渐燃起希望的光,可是他仍旧死死护着光球,不肯放手。
    白泽也急忙劝他:“陛下说可以做到,就一定可以,赵公明……”
    天帝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朕有一方瑶池,能滋养万物。你把天禄给朕,朕把他养在瑶池里,能慢慢滋养他的元神和血肉。”
    “真的?”赵公明眼中放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天禄,那小小的光球还带着一点点热度,那是天禄最后的余温。
    天帝对他点了点头:“朕从不说虚妄之语。”
    “不过朕有条件。”他又道。
    “什么条件?”赵公明急了,他已经一无所有,如今能换的只剩自己这身血肉。
    天帝微微一笑,弹指一挥,白色的光便笼罩住赵公明,等光晕退去,他竟然已经完好无损,身上还换了一套华贵的天庭装扮。
    ”你……”赵公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
    “你想岔了。朕并不需要你用肉身替换天禄做条件。”
    天帝笑了起来:“你好好做朕的财官,兢兢业业三千年,朕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天禄。”
    “真的?”赵公明的心狂跳起来。
    天帝点头:“君无戏言。”
    “赵公明,你快把天禄给陛下!”辟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