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春百思不得其解:【你又为何会忽然化形?】
    顿了片刻,白皑皑摇头。
    就在此刻,都春和白皑皑听到宁念明的呼唤,只得收回传音术。
    都春来到宁念明面前,扶他到一旁坐下。随后他见翻落在地的双肩包的拉链没有拉实,里头的杂物撒了出来,一边弯腰收拾,一边向宁念明解释:“刚才和小白讲了讲住在花店的规矩,是吧小白?”
    白皑皑也很有眼力价儿地帮忙拣杂物,眼角弯弯,讨好道:“都听小宁先生和小花哥哥的。”
    下一秒,只听白皑皑“啊——”地叫了一声,音调的凄厉程度,不用调可以直接去给《惊声尖叫》配音。
    都春和宁念明同时被吓了一跳。
    女孩子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这是……”白皑皑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都春近水楼台,抢先看到了白皑皑手中的东西。
    ——是宁嘉树留下的那个密封袋,干枯的百合花静静躺在其中。
    “出什么事了?”宁念明不安地问道。
    都春急中生智:“没事的宁哥,包里有把水果刀,小白不小心划到了手,我带她去清洗包扎一下。”
    洗手间内,白皑皑脸色如她的名字一般,仍是止不住地发抖,模样比真被刀划伤了还要痛苦。
    都春想把装有干百合的袋子从她手上抽出,可白皑皑条件反射似的,五指收拢愈发抓紧,像是落水的人在抓浮木。
    于是密封袋就像拔河比赛中的绳花,在都春和白皑皑中间左右移动。
    都春蹙眉:“这不是你的东西,你抓着它做什么?”
    “是我的东西,”白皑皑拼命点头,眼眶通红,嘴唇却被自己咬得惨白,“这是我妹妹。”
    “胡说,”都春低头看了眼袋中的百合花,,“花木一体一灵,并非是株百合就是你的亲人,何来妹妹一说?”
    白皑皑极力控制自己不让声音颤抖:“皎皎,她真的是皎皎。”
    眼前的小百合不像演的,都春:“?”
    “神君您可知我为何如此打扮?”白皑皑将公主切别到耳后,又掀起厚如锅盖的刘海,“因为这里。”
    只见白皑皑的额头上有片红斑,约莫鸡蛋大小,颇似人类的胎记。
    白皑皑放下刘海:“神君,您再看看这百合花的花瓣。”
    都春定睛看去,发现了花瓣靠近蕊心处的深色斑点。
    先前看到这束干花时,他其实觉出了异常——虽说狐尾百合的花瓣都有斑点,但像这朵百合花一样斑点如此浓密的,实属罕见。
    都春将信将疑:“你且细说。”
    “它是我的妹妹,白皎皎。”白皑皑止住哭泣,调整好情绪后叹了一声,“我们原是一株双头百合,养在宁家的祖宅里。”
    都春记忆力不错,想起方才白皑皑说的话,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养了……二十一年?”
    百合虽然是多年生植物,但二十多年——都够一个孩子从出生到走上社会了——依旧开得鲜艳,实在诡异。
    白皑皑:“我与皎皎,原本是百城君的琴伴三九先生养的百合花,三九先生被……”
    听她提到了仙界的禁忌之名,都春目光凛然射向她,低喝道:“住口!”
    意识到说错话,白皑皑一僵,紧接着恭谨垂眸道:“先生身死后,我们姐妹也被一并处置,打落凡间,或许是先生冥冥之中保护了我们,我们恰巧落在了宁家的院子中。宁家二位主人擅长园艺,见我与皎皎不同于普通的百合花,便悉心照养。”
    她所说的宁家二位主人,应该就是宁念明的父亲和叔叔,也就是宁骁和宁骏了。
    都春疑惑:“宁氏兄弟手艺极好,你妹妹为何会落到殒命粉身的地步?”
    “说来话长,”白皑皑眼光一直落在百合干花上,她温柔地摩挲着袋子,就像在摸妹妹的脸,“我与皎皎挤在一个小花盆中,久而久之营养不足,蔫头耷脑,宁家二先生见到我们这般模样,便做主把我们姐妹分开栽种,各自养在他和宁家大先生的房中。”
    “我起初受大先生照拂,大先生车祸没了之后,我就被二先生收走了,后来又随小宁先生来了觉晓花店。”她逐渐抽噎,“可皎皎,皎皎她……”
    都春于心不忍,催动灵术,给她送了一缕含着梅香的清风。
    白皑皑呼吸了几口,神思趋静。她调整好呼吸,接着道:“后来二先生有一次来花店,看到了我,就回忆起了我妹妹,听他说,当年是他把皎皎送给了大夫人,正巧大先生和大夫人吵架,不小心碰翻了皎皎,皎皎就这样出了意外。”
    “世事无常,天意难违。”都春安慰她,“花木原身本就脆弱,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百合是一种热烈的花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白皑皑已经没了方才的悲痛,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啧了一声:“可我妹妹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小宁先生会有她的‘尸身’?”
    都春抱臂沉思,觉得既然宁骏记得这盆百合,说不定干花也是他保存的。
    那么问题来了——宁骏的东西,又为什么会在宁嘉树那里?
    还没来得及再细想,都春又听外间传来轻喃:
    “都春,都春!”
    都春最听不得宁念明这憋屈又焦急的声音,不顾白皑皑还沉浸在悲伤中。慌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