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微红,既是觉得自已没有自知之明,也为自已方才胆大的行为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
    “对……对不……”
    “不是这句。”男人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不悦。
    沈安言不知男人是真的没听清楚而感到好奇,还是想羞辱他,把脑袋垂得更厉害了,嗓音更加颤抖,染上了几分哽咽,“我……我想做你的……人……”
    萧景容眸子眯得更厉害,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安言。
    重风不明所以,不知他这是何意,便试探着问道:“主上?”
    哪知萧景容却是开口道:“把他带上。”
    说罢,人便先走了。
    重风:……!!!
    他先是猛地转头看着萧景容离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又回头去看沈安言。
    只见沈安言也跟着抬起了头,迷茫又惊讶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那模样,倒是让重风生不出任何防备的心思。
    但沈安言最终是能跟在萧景容身边了。
    即便只是个伺候的下人。
    他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怎么做,但脑子里却迷迷糊糊出现了画面……
    他奄奄一息时被人扔到了乱葬岗,那里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闻一下便能立马把人送走的恶臭,却被他硬生生挨了过来。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已很想活下去。
    很想很想活下去!
    所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爬,双手抓得烂了,鲜血混合着泥沙,在后面留下一串长长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爬得那么慢,不是没人路过,也不是没人看到他。
    但是,没人愿意下来看他一眼,哪怕他用尽全力呼喊着,求救着,还是没人愿意下来看一看。
    哪怕只是给他一口水喝……
    第466章 原定的结局(四)
    沈安言不想放弃,他还是想活着。
    他真的,只是想活着。
    当生命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逝,他甚至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他自已也打算放弃的时候,有辆马车在他身旁停下了……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是谁从车上下来探他的气息,但他记得自已都睁不开眼睛了,还是努力喘息,企图让对方感受到自已还活着,记得有道好听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他就被带上了马车。
    他还记得乱葬岗时试图腐烂生蛆的恶臭,当时他身上也一定沾了那样的味道。
    可对方还是选择救下他。
    沈安言心里想着,他要记一辈子。
    他要一辈子跟在这个人身边,他要报恩。
    即便他并不清楚,报恩的方式为什么一定得是为对方当牛做马……
    一路上走走停停。
    有时候是住客栈,有时候住在某个庄园,有时候又是住在某个府邸……停留的时间也不一定,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个月。
    一转眼,沈安言跟在萧景容身边已经快半年了。
    但这半年的时间里,他见到萧景容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身份过于低微,只能做些简单的洒扫活儿,贴身伺候的事情还轮不到他。
    不过他觉得也没关系,只要能够跟在主上身边就很好。
    萧景容也从未在意过身边还有这么个下人。
    救人只是顺手的事情,留下……只是觉得对方勇气可嘉,模样也很好有趣。
    转眼便忘了。
    父皇对他委以重任,皇长兄身体也不好,他虽无心帝位,却也不想做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只知玩乐不懂江山社稷。
    如今,沈家满门被灭,钟家造反一事还无法查清,睿国根基虽稳,但若是不能把那些毒瘤拔掉,只怕将来也是祸患无穷。
    “主上,”重风拿着信件匆匆进到房内,对着萧景容行礼过后,便将信件递给他,“皇上急召回都城。”
    萧景容拆开信件看了一眼。
    的确是父皇的字迹,且还有玺印。
    他道:“启程回都城。”
    虽不知是什么事,但他离都许久,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走出院子后,正巧看到在扫地的沈安言。
    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自已一时兴起在路边救下的小乞丐。
    嘴巴忽然就不受控制,随口说道:“把他也带回去。”
    重风愣了,“主上?”
    萧景容说完后也觉得不妥。
    毕竟来路不明,带在路上随便时候便罢了,把人留在这外面的庄园也亏待不了他,但带回都城就不同了。
    只是话已说出口,再看到沈安言还在认认真真地扫地,那模样……的确无害。
    萧景容便不打算把话收回来了。
    重风见状,也只能垂眸道:“是。”
    就这样,沈安言又莫名其妙得到了重用,跟着回了都城。
    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出了男人的身份,但也早就做好了被安置在外面庄园的准备,毕竟……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是很难跟着主人回到主宅。
    更何况,对方身份还这般贵重。
    所以,沈安言这一路上都觉得自已像是在做梦,浑浑噩噩的,总觉得自已一觉醒来,好像还在某个庄园或是府宅的下人房中。
    运气太好了,也代表运气用光了,最后往往会引来不幸。
    比如,他们还没回到半路,就遭遇了好几拨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