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像个十足的疯子,“你知道吗?楼垚他爹一听这事儿,瞬间吓坏了!把他儿子狠狠打了一顿!楼垚也吓坏了啊,他当即保证立马跟你划清界限,甚至……哈哈哈哈,他就在旁边听着他爹是如何筹划弄死你的!他半句话都不肯帮你说!”
    沈安言面无表情,心中并不难过。
    他又不爱楼垚,有的也只是利用,楼垚也并不爱他,不过是被他用了一些手段勾搭住,如今因为他惹上麻烦,那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换做他,也是一样的选择。
    秀儿笑了许久,发现沈安言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不快,尤其是想到昨晚,二公子与她偷偷欢好后,便说今后不再来找她,她追问之下,才知道二公子虽然对她用情至深,却也不想令楼二爷蒙羞,毕竟他们这样的身份,若是传了出去,楼府从此便是颜面尽失。
    二公子抱着她痛哭了许久,说若是她再晚一点就好了,晚一点,他兴许就能遇到她,他也不必在她和父亲之间为难……
    想到这里,秀儿痛苦极了,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明明可以嫁给更加年轻英俊的二公子,甚至二公子还承诺过一定会让她当正妻……
    都怪他!
    秀儿猩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沈安言,若不是他,她便不用后半辈子都伺候一个糟老头子!
    泛着寒光的匕首瞬间穿刺了沈安言的掌心,钻心的剧痛,令沈安言奄奄一息的身躯都佝偻了起来,他张大着嘴巴,眼白也爬满了血丝,那一刻,他痛苦得仿佛眼球都要爆裂出来。
    痛……太痛了!
    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这样的痛苦实在难以承受,下一秒,他便直接晕死过去。
    秀儿痛快得很,那张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吓得一旁的丫鬟脸色惨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夫……夫人……”
    丢下那把匕首,秀儿看着地上的沈安言,眼神冷漠至极,“就把人丢这儿吧,横竖也活不了,不如便宜了那些豺狼,也好让它们饱餐一顿。”
    “……是。”
    沈安言以为自已已经死了,但他迷迷糊糊地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他原本像具行尸走肉,不会思考也没有思想,可却莫名地想要追逐那道光。
    仿佛只要拥有那道光,他便能活下去!
    往前奔跑时,他伸手一抓……那光却在他的指缝间消失了。
    但下一秒,一道剧烈的白光出现,沈安言被迫闭上眼睛,脑子也像是爆炸般传来很多东西。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前世的,今生的……
    再一睁眼,眼前便是熟悉的杂物间。
    他回到怡红楼了……
    “呀,你醒啦?”
    沈安言顺着声音看去,却看到俏红姑娘正端着一碗白粥坐在旁边。
    他有些惊讶,“你……”
    但他伤得太重,说话都觉得很痛苦,便狠狠蹙眉,躺着不动了。
    俏红便赶紧道:“你别动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我可是求了好久,妈妈才愿意把你留在这儿养伤的,不然早就把你扔去乱葬岗了!”
    沈安言笑了笑,但他昏迷太久,连笑容都露不出来了。
    俏红给他喂了粥,又喂了药,看他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便小声道:“你忘啦,你之前说秀儿约了你去凉亭,你觉得奇怪,便给我……咳,让我一到时候便派人去找你,诶哟,还好我去得及时!大夫说若是再慢一些,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俏红是除了巧玉之外,怡红楼最漂亮的姑娘,如今成了老鸨的心头宝。
    只可惜俏红一直是老鸨最乖巧的女儿,她也立志要接老鸨的班,而老鸨现在对自已厌恶至极,否则,按照沈安言之前的计划,他是打算这辈子都留在怡红楼,待俏红接了老鸨的班,他便当这里职权第二大的龟公。
    这次俏红之所以愿意帮自已,也是沈安言把那锭金子贡献出去的缘故。
    没人不爱钱,俏红也一样,她再忠心,也忠心不过金子,是以,沈安言给了她金子,她便保住沈安言一条命。
    事实证明,沈安言赌对了一次。
    金子是重要,可没了命,那锭金子连他的陪葬品都不是。
    俏红是个聪明的姑娘,也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小声劝道:“你又何苦这样呢?”
    沈安言盯着屋檐看了许久,不知道听清俏红的话没有,只是轻声呢喃道:“我想活下去……”
    他只想活下去。
    俏红叹了日气,大概是那锭金子让她拿得不安心,她又说道:“我听说,老鸨似乎打算让你去接客了……你也知道的,那帮公子哥们儿,玩得可吓人了,那些漂亮的小倌儿可不是对手,老鸨就又买了一批……”
    言下之意,沈安言也明白了。
    两批人,成色不好的,就去伺候那些难伺候的,死了也损失不大,成色好的,自然就去伺候那些轻松的,细水长流。
    他就是充当炮灰的那一批。
    不过也能理解了,为什么俏红能说服老鸨把他留在这里养伤,而不是直接扔去乱葬岗。
    有了俏红帮忙说话,沈安言这段时日也能好好养伤。
    他身子看着瘦弱,但却挺顽强的,普通人受了这样的伤,没个半年好不了,他却只用了半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