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类。
    他不是鱼。
    368绝望的想着。
    可它畸形而笨拙的口齿无法表达出来自己的情况,它甚至不会念想说出来的“试验品”是什么样的发音,也根本记不得自己的任何能力,只知道它是作为一条被称作“怪物”的鱼。
    它外边站在地上的怪物敲了敲玻璃外边,那是一个走到过地上医院追逐过玩家的怪物,他的四肢畸形,不伦不类,有些血肉盖不住骨骼,有的骨节连在一起,像一个有着部分外骨骼的昆虫。
    “嘿……吼——我见到1号捉住了一个人。”
    周围的怪物听到1号纷纷仰起头,用迟钝的语言交谈着。
    “太好了、呼呼……我好饿……”
    “1号怎么会……咔咔咔……他不是从来不管吗?”
    “我也看到了吼……别动他,我本来还想捉弄他——吼——你们知道1号把44号给杀了吗!别动他……”
    一个怪物从自己的液体容器中仰起头,费力的告诉他们。
    “……”
    怪物们突然安静下来。
    上面传来了隆重的威压,那是源自于基因的高高在上,源自于金字塔顶端的碾压,源自于灵魂的战栗。
    “吼!”有的受不了地咬住了自己的肉,容器内瞬间被奇特的的红色血液所铺染。
    咯咯咯、
    骨骼都叫嚣着,停下来,求求你。
    但是这里还是诡异的安静。
    终于,有怪物捂着耳朵喘息着大叫:“368!你是不是又叫了!”
    368缩在容器里侧没有吭声,他刚才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控制不住情绪地喊着。
    那穿透耳膜的声波像尖利的针死死地扎着一些听觉敏感的怪物。
    身边的怪物愤怒地从自己的地方爬出来,带着斑斑粼粼的液体,他们一涌而上,将这只总是连累他们的鱼撕裂,尖利的指甲划开了肥厚的身体,这群暴虐的怪物不懂什么叫朋友,上一刻还可以用粗哑的幼儿腔调交谈,下一刻就会撕咬你的血肉。
    毕竟,在这个地下研究所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情感淡漠而攻击力极为强盛的——怪物啊。
    ……
    “哐嗤——”
    研究所的大门开启,离得很远,却令每一个怪物兴奋地将头扭了过去。
    有人来了啊。
    是“玩家”吗?
    他们疯狂地向封闭的门涌去,尖利的指甲刮在厚厚的墙上,没有留下任何刮擦的痕迹。
    喧闹在2号的醒来停止。
    那是个面容精致的少年,羸弱而美丽的面容像一朵开在淤泥里的白色莲花,他慢慢张开了浅淡的金绿色眼睛。
    无机质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盯向了门口以外的通道。
    “安静。”
    .
    门树熟门熟路地将宿光带进了院长生前的资料室,他伏在桌前,看着宿光认真的找着资料。
    温柔平静的面容像软软甜甜的糖,那是他还小时院长哄骗他上冰冷的实验床的骗子言论。
    门树,门树,你躺上来。
    看,这是什么,糖,甜的、软的……
    后来他看着院长张开兴奋的大嘴,快速地切下他的一只臂膀,疼痛麻木地漫上身体。
    门树叼着糖块的口舌突然感觉到恶心。
    那时他三岁。
    在一次次地被注射药物都达不到院长那个疯子的要求后,他开始了被切割的命运,猩红色成为主题。
    “诶?这是怎么回事,门树呀……”宿光看到资料的日期,嘟囔着抬起头,却看到门树浑身的气场都变了。
    压抑着的乌云好像正在他的头顶下着雨。
    门树可怜巴巴的看向宿光,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宿光连忙赶到他身边坐下,温软的手掌捧起门树的脸颊揉了两下,看到门树垂下的眼睫毛都十分抑郁,在脸颊上散落着灰色的阴影。以前没见过呀。
    宿光心疼极了,门树不说话,他就慢慢凑近那紧闭着的嘴唇,侧头舔弄着那冰凉的唇瓣。
    他的手伸向门树的身后,安抚地摸摸他。
    呼出的热气氤在两人交织的唇间:“我们不在这呆了好不好?”
    门树可能在这里呆的压抑,进入这里会回忆很难受的心情,宿光内疚地想。
    门树不说话,他把宿光拖拽过去,宿光半推半就地坐在他的腿上,安抚着摸着门树的脑袋,末了脸红着小声说:“亲一下好吗?”
    门树应该是喜欢的。
    “嗯。”门树委委屈屈地应声。
    好温柔的人啊。
    宿光。
    这才叫糖啊,甜丝丝的会柔柔地抱住你,主动吻上来心都会化掉。
    理应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眸间翻滚着激烈的情绪。他已经快被游戏数据同化了。
    宿光上身伏在门树身上,搂住门树的脑袋低着头认真的轻舔着门树的嘴唇,伴着浑身柔和的气息安慰他。
    凉丝丝的手链在摩挲挪动间小声响着,染上了暖意。
    门树仰头靠在椅背上,抬手钻进了宿光的衣摆里,温暖的躯体就这么安然的待在自己身边,门树感到宿光在把他向上拽。
    向有着纯净羽毛飘落的天堂。
    作者有话说
    门树陷得好深,哎。
    他真的好怕找不到宿光,认为在游戏里宿光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