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姒终于抬眸睨了他一眼。
    “你不出声,我差点忘记了,”手背上的皮肉伤擦了上好的灵药,这会儿早已止住了血,商姒将这只手安心放在陆时鸢的手心,远远朝人喊话,“林霄,愿赌服输,是你说的倘若我打赢你的话东西就给我。”
    言罢,她侧过脸去贴近陆时鸢的耳畔:“时鸢,你帮我过去将东西取过来。”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耳畔,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嗯。”陆时鸢乖巧应了一声,继而松开商姒的手依话去做。
    这两个人对话含糊其辞神神秘秘,引起一众人等的注意,商姒话里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陆时鸢也无从知晓。
    她想,大抵就是前两天对方说过的,要从林前辈身上取来的物件。
    商姒要她去拿,她去便是。
    然而表面上该有的礼数,也还是要有。
    到底是伸手找人要东西,瞧林霄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陆时鸢猜想两人约定的赌注定然不俗,她行至人前,先是行了个晚辈礼,这才吟笑着开口:“林前辈,我代阿姒跟您赔个不是,是她出手太重了没有分寸,还望莫要见怪。”
    不卑不亢,礼数周全,总算又帮着林霄把在商姒那儿丢掉的面子拾回来了一些。
    “嘿,你这丫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霄顺好了气,他一把撇开搀着自己的云卿,上前两步就开始数落,“你在商姒面前说一套在我这又是一套,你们两个一个把我打成这样扮白脸,一个乖巧温顺扮红脸,两人都鬼精鬼精的,难怪能成一对!”
    被人当着面戳穿,陆时鸢也不尴尬,她仍是那副吟笑的样子,反而一双漂亮的杏眼弯得更深了:“前辈在说笑,阿姒这次是真过了,回头我肯定和她好好说说……”
    “行了,别演了,东西给你。”话才刚说到一半,林霄没好气地出声打断,同时也顺手从灵戒中丢出一个小瓷瓶扔进陆时鸢的怀里。
    陆时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
    如果没错的话,这应当就是二人的赌注了。
    “我不给你说,但你可收好了,这里头的东西可稀罕着呢,不然也不能让商姒那丫头给惦记上。”林霄龇牙咧嘴,一脸心疼的样子,到最后干脆挪开眼去不再看陆时鸢,只挥手赶人。
    将瓷瓶收好,陆时鸢又礼貌地道了声告辞,这才回到商姒身边同人离去。
    这一场旷世决斗几乎是将整座山上的人都引到了后山练功广场,反而两人回院落的路上空荡荡的,一路走出许久都未曾碰到半个昆仑弟子的身影。
    这时候,陆时鸢这终于有时间开口问询:“阿姒,同林前辈比试的事情为何事先不曾听你说起?”
    “我若是说了,时鸢会担心我吗?”商姒接话的速度极快,快到陆时鸢几乎都没反应过来。
    她一抬眸,迎上的就是商姒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眼尾的弧度微微挑起。
    “我想和这老头打上一场也用不了多久,就没说。”见人愣神,商姒敛了敛眸子,将眼神收回随口回答着。
    还是一如既往,在有关事情的决断上她从不与人多说,这也是千百年来身为上位者而养成的一种习惯。
    陆时鸢听完微微颔首,似也习惯了。
    她还在回想方才商姒的那个笑,张扬而又妩媚。
    却不料对方忽然又迟疑起来,片刻后倒反过头来追问了她两句——
    “那时鸢,这次的事情我没同你说,你会生我的气吗?”
    “亦或者心里会不痛快?”仿佛在做十分认真的思量,不待陆时鸢给出答案,商姒已经将自己的话语补充完全,“若是会的话,我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定然会先知会你。”
    考虑到这两日来已认清自己的心迹,商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那样简略的回答实在不妥,这才又再改口。
    然而这一反常的举动落到陆时鸢眼中,便是……
    陆时鸢忽然抬手贴上了商姒的前额,一双乌亮的杏眼里满是疑惑与不安:“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好生奇怪,该不会是刚刚那场打斗受了什么暗伤吧?”
    说罢,陆时鸢又将手从对方的前额上撤下,反手捉起了商姒的腕部准备探查伤势。
    这一系列的动作是连贯的,而商姒就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就那样愣怔在原地,任由陆时鸢胡来。
    可也就是当陆时鸢将她的右手腕捉住以后,才慢半拍迟钝地反应过来,对着这截皙白无暇的手腕发怔:“咦,这只手不是……你的伤呢?”
    对啊,伤呢?
    邺都皇脉拥有超乎常人的修炼天赋与强悍的体质,如方才那样的皮肉伤在商姒身上想要愈合,其实只需要半柱香到一炷香的时间。
    林霄正是深谙这一点,这才以至于先前瞧见商姒卖惨气急跳脚脱口大骂。
    商姒心头一紧,眼神闪烁着欲要开口解释:“时鸢,我其实是……”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
    “怎么会好得这样快,画秋给的药也当真太厉害了吧!”并不知道商姒所拥有的特殊体质,陆时鸢惊讶非常,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对方光滑如初的肌肤,感慨的同时,也将这一切的功劳都归咎到了画秋的头上。
    而商姒只是缓而慢地眨了下眼:“画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