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昨天是谁给你换的衣服?”蒋华容声音冷冷,手从纪晴雯的乳/房上挪开,又去挤压了消毒液清洁自己的双手。
    蒋华容给纪晴雯拿来新的换洗衣物放在床头。
    “你家族有乳腺癌遗传病史,你自己觉得身体出了问题去医院,医生也让你马上做进一步检查,你为什么没有去?”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喜欢乔欲,卑微到这个程度?”蒋华容语气中充满不屑,“你觉得你自己耽误了《蛇缠》的开机,为了向她表忠心,你情愿忍受两三个月的担惊受怕,也要隐瞒身体状况,承担高负荷的拍摄工作?找死吗?”
    “我妈是乳腺癌死的,我姥姥也是,不过她们发病都是三十五岁之后,我觉得自己运气不至于那么差。”
    蒋华容听着纪晴雯的叙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晴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愚昧?或者是狂妄。”
    “不用你骂我,我自己也清楚,两者都有,我又愚昧,又狂妄。”
    蒋华容闻言,怒不可遏,抬手扼住了她的脖颈,一点点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会死人的!”蒋华容咬牙切齿,隐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蒋总,我这样的人,有人爱我已经是奢望,我哪里敢有别的要求。”
    “她这样迷恋你的身体,你的胸吗?值得你用命去赌。以为你离开我,是遇到了多么把你敬若神明的人,到头来,还是卑躬屈膝向人献媚。”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讨好你,只是你自己没察觉而已。”纪晴雯说。
    “你几时讨好过我?”蒋华容回忆两人过往相处,纪晴雯从未有完全顺从的时候。
    “因为家族病史,医生告诉我不能熬夜,不能抽烟。你爱抽烟,你总是晚上回来跟我在一起,我不想扫你的兴,不想你生气,我从未跟你提过这些。”
    蒋华容一阵沉默。
    以前相处,纪晴雯确实少有完全温顺的时候,可她确实总默默陪伴。
    她太卑微了,以至于她的爱和恨都是那样被深藏。
    “你是在指责我?”
    长时间的心情低落抑郁也是疾病的诱因。
    蒋华容想到最近纪晴雯跟乔欲在一起后展露的笑颜,隐隐觉得自己应当为此肩负些责任。
    “我会尽快送你去就医,但你耽误了很久,我不知道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你要做好切除的准备。如果她介意……”
    “蒋总,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纪晴雯说,“我不劳您费心,您也有自己的家庭了。”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再关心我的事了。”蒋华容拿起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刚打开打火机盖子,想到什么,又收了起来,“婚礼取消了,法律意义上,我妻子的位置仍是空缺的。”
    “未必真是癌症,就算真发展到了那一步……她未必介意。”纪晴雯说,“而蒋总你说过的,你的标准,我已经不符合了,所以没必要为了宽慰我说那种话。”
    “如果是你,我不介意。”蒋华容说。
    所谓的标准,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的。
    纪晴雯没有回答蒋华容的话,只说自己要穿衣服了,请她回避。
    蒋华容尊重了纪晴雯的意愿,走到甲板上抽烟。
    雾气缭绕,像一条飘飞的白裙。
    蒋华容回忆起初见纪晴雯时的样子,她站在阳光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的样子?
    乔秘书来,跟蒋华容报告在前方海域里观测到了成群粉海豚。
    蒋华容掐了烟,拍了拍身上的烟尘,回到船舱内。
    纪晴雯已经穿好了衣服,不过视线受阻,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没有地方可以去。
    “你不是一直想看海豚吗?”蒋华容问她。
    没想到蒋华容记得自己说过话的。
    纪晴雯有些触动,但苦涩地牵动了嘴角:“我看不见。”
    “听听声音也好,这片海域不常见粉色海豚。”
    纪晴雯不能拒绝,她感觉到蒋华容就站在她身边。
    即使眼睛看不见,纪晴雯还是站起身来,准确无误地挽住了蒋华容的手臂。
    两人并肩走在甲板上,走到船尾的位置停下。
    海豚是极其聪明和对人类好奇友好的动物。
    三三两两跃出水面,发出笑声和鸣叫。
    蒋华容跟纪晴雯描述她所见到的。
    纪晴雯也便仿佛真的在眼前看到了一样。
    乔秘书站在身后身后,随时等待蒋华容的指令。
    阳光下,蒋华容的手轻扶在纪晴雯腰上,不过分,不逾矩。
    一对璧人。
    只可惜,不是故事的结局。
    “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蒋总你的时候了,”纪晴雯说,“你穿一件很有格调的灰色风衣,很有气质。”
    “难为你还记得,我以为跟我有关的事你都忘了。”
    “第一次见你,当然印象深刻,你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可惜,”纪晴雯垂下眼眸,“如果对你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一次就好了。”
    其他的话,不需要多说。
    枯木可以逢春,破镜却难以重圆,她们之间,是破镜而非枯木。
    蒋华容知道纪晴雯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