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东极度自恋,总以为自己的出生时间是多么了不起的生辰八字,是极贵重的命格。
    沈朝行凭藉着他对沈旭东低劣人格的了解,在保险箱的密码锁上尝试着输入了他的生日,然而却显示密码错误。
    听到声音,沈旭东迷迷糊糊就要醒来。
    沈朝行之前确诊过睡眠障碍,以正常渠道拿到了安眠药。见状他拿起泡了碾碎了安眠药的水端给沈旭东喝,装出关心他的样子。
    沈旭东大约是真的喝的太醉了,又或许在他看来妻子和儿子的臣服都该是理所当然,总之没做他想,他就喝了下沉朝行递给他的茶水,之后便沉沉的睡了去。
    保险箱的密码沈朝行陆续又试了几次,密码皆显示错误。
    忽然间,看着无法打开的保险箱,沈朝行的心里忽然出现了个荒谬的想法。
    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是否正确,沈朝行在密码箱上输入了刘芷伶的生日。
    而当保险柜的锁真的应声而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一个打算再娶的人却用前妻的生日当着保险柜的密码,这样的行为算是什么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的亲生父亲,还真的是贱的可以。
    对着瘫软在床上的沈旭东冷笑了声,沈朝行拿着钥匙去了书房。
    到了沈旭东的书房后,沈朝行在网上找了之前便有联络的黑客,破了他电脑的密码,紧接着把里面的文件一个不落的复制到了优盘。
    沈旭东这个人大约是表里不一这个词的形象代言人,越是他表露出来的,他的内在就越是截然相反。
    就像是沈朝行希望的那样,沈旭东看似正派,实际上违反的事并没有少干,只是他做的干净,又长袖善舞,所以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纰漏。
    沈朝行从来没有后悔过送沈旭东坐牢,错事是他犯下的,不是他刻意罗织的,是他罪有因得,怪不得旁人。
    所以即便沈旭东这样问,沈朝行也并不在乎,他本来就也没想要瞒着他,之前没知会他,也不过是他不想来见他而已。
    轻笑过后,沈旭东的颊边一如既往的浮现着酒窝,可虽然他看着仍旧是李雪白所描述的阳光,可却无端端的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自从把沈旭东送入大牢以后,沈朝行就知道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在被沈旭东控制起来的时间里,他慢慢地也变成了魔鬼,变成了李雪白也许会讨厌的样子,不再对身边的事温柔以待,只有恨在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走。
    “怎么知道的?”令人生寒的笑容出现不过一瞬,很快就被沈朝行收了回去,敛了笑容的他语气平缓说,“有人告诉你?”
    “猜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沈旭东语气略有些苦涩的说。
    “也是,那时除了我,也没人可以接近你的书房了。”沈朝行耸了耸肩,表示被猜到很正常。
    时光总是会把一些熟悉感残忍的变成陌生,横亘几年的时光尚且已经把他和李雪白推向了有安全距离的朋友,更何况是本来父子感情就淡漠的他们。
    沈旭东和沈朝行的谈话,总是来回一趟就要陷入无端的沉默,就好像简单的沟通对他们来说也是难题。
    又是一阵无言的寂静,半晌之后,沈旭东忽然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朝行低垂着的眼向上瞟了坐在他对面的沈旭东一眼又很快的收了回去,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不知道?”
    “我......”几年的牢狱之灾让曾经在官场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可以叱吒风云的沈旭东蓦然老去了十多岁,他两鬓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整个人也透着一种颓丧的感觉,他欲言又止的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人老了就会开始贪恋家庭的温暖,沈旭东知道他以前做错了很多,这份温暖已经不可能会属于他,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如果说我知道错了......”他的目光牢牢地粘在沈朝行的身上,希望能得到原谅,“你会不会......”
    没等沈旭东把话说完,沈朝行淡漠的说,“不会。”
    沈旭东他认他是犯了错,现在深陷牢狱是他罪有应得,可到底他是沈朝行的亲生爸爸,就算他没有给他关心但却从来都是为他好没有要害过他的,“不是相抵了吗?”
    “我和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能说的。”这人果然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些什么,沈朝行道,“你现在是自食恶果,不是我做错了和你相抵。”他顿了顿说,“今天是中秋节,就不祝你什么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朝行......”见沈朝行有要走的意思,沈旭东哀哀的说。
    “还有什么事?”沈朝行到底做不到像沈旭东以前那样绝情,听到沈旭东语气里的挽留,他问道。
    “别这么快走,我想你也想芷伶了。”沈旭东语气苦涩的说。
    “是吗?”沈朝行的语气也变得酸涩起来,“为什么这些话你入狱以前从来没说过?”
    遇见过噩梦,就难免会贪恋曾经被照耀到的光。
    沈朝行以前小的时候想要得到沈旭东的关注,等他长大,看到刘芷怜的委曲求全,他渐渐的清醒,不再去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存在的价值,因为李雪白告诉他,他的优秀是属于他自己的,而不是为了别的人。
    沈朝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沈旭东答应刘芷伶不会缺席,但到最后,就如同无数次的失望一样,他还是违反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