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喜兰思来想去还是把秦勇的画留在了知兰堂。
    一来知兰堂离祥宝斋并不远,另外父亲这边的装裱工具齐全。反正这幅画父亲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再拿到祥宝斋惹风波。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急忙找来纸笔记下秦勇的信息。
    刚才在知兰堂也想记下来的,但是新娘子回门得在太阳落山前返回婆家,秦勇的小插曲又耽误了些时间,她怕被父亲唠叨就没敢誊写。
    取来纸笔以后,温喜兰无语了。秦勇的信息被写在了右手上,这一路已经被手汗染花了一半,她不是左撇子,而且脑子也没那么好用,怎么往纸上写?
    此时恰巧于翔潜啃着一截黄瓜往外走。
    “于翔潜!”温喜兰叫住他,笑眯眯冲他招招手。
    对方一愣,狐疑的打量她,“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行不?”温喜兰知道他怕被自己戏弄,所以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
    于翔潜这才不情愿的走过来,不耐烦的道:“说!”
    “你帮我把手上的信息写到这张纸上吧,在我右手上,已经被手汗浸的快看不清了,帮帮忙嘛。”
    于翔潜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接过钢笔,凑近了看。
    “字倒是写得不错,秦勇…刚才被你爸骂了的那小子叫秦勇啊?”
    “对,”温喜兰高兴的拍拍自己的口袋:“他出了两百块裱那幅画。”
    “呵,真大方。”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开始往纸上写秦勇的信息。
    “被你的这么一说,”温喜兰也凑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字,喃喃道:“秦勇的字确实写得不错,这还是随便往手上写的,要是写到纸上,我估计得更好看。其实他人长得也不错,有点像费翔…”。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于翔潜“啪”一声就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息也被他揉搓成团丢进了废纸篓。
    “喂,你发什么神经?”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正好好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跟六七岁的小孩似的。
    于翔潜黑着脸没理她,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张便笺,又拿了一支抄经用的兔毫毛笔,化开砚台里的墨,端端正正写下几行瘦金体。
    “这才叫写字!钢笔字写得漂亮算什么本事?毛笔字写得动才是真功夫!”他说罢便把笔墨纸砚推到温喜兰面前,“帮了你的忙,不用谢。把毛笔、砚台洗干净放好。”
    说完,他就又啃着黄瓜出去了,看都没看温喜兰一眼。
    温喜兰简直无语到极点,到底是谁先夸秦勇的字好的,自己跟着夸一句他就生气了?
    “小气鬼!”温喜兰嘟囔一句,收起那张便笺,又拿着毛笔、砚台准备去后边清洗,转头便看见有个脑袋从后边门口缩了回去。
    对方躲得很快,但温喜兰还是认出来是公公于千山。
    “喜兰,忙完了?”公公背着手若无其事的从门后走出来,笑嘻嘻的问。
    “嗯,忙完了。您跟妈都吃过饭了?”温喜兰装作啥也没看见,礼貌的搭话。
    “吃过了,吃过了。”公公探头往温喜兰身后看看,然后转身就往后边院子里走,还不忘嘱咐温喜兰。
    “你们的晚饭在桌子上,都准备好了。我跟你妈准备先休息了,待会儿你跟于翔潜吃就好,不用叫我们了。”
    温喜兰望望外边大亮的天,又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手表,才六点。
    “这么早就休息了?”温喜兰满腹狐疑,“您不是每晚八点都要听单田芳的评书吗?”
    “不了,不了!今天店里忙,太累了!”他一边说一边小跑着回了后边院子,还不忘强调一遍:“记住,不用喊我们了!”
    于老爷子一溜烟跑的没了影,温喜兰拿着毛笔和砚台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她满脑子问号的时候,于翔潜突然咋咋呼呼的从外边进来了。
    “爸——!妈——!我的祥宝斋分号怎么换锁了?”
    “爸!咱可说好了,今天我只要老老实实去知兰堂,不惹岳父生气,您就不干预我开的分号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爸——!”
    看着怒气冲冲的于翔潜,温喜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这么听话,原来是公公在拿祥宝斋分号做要挟。
    “爸!我进不去祥宝斋分号,今夜在哪里住啊?爸妈,我知道你们都在房间里,大白天的别装睡,起来跟我说清楚…”。
    温喜兰愣在原地听着,眼睛一眨,念了一句:“今夜在哪儿住?”
    接着她便飞快把手里的砚台和毛笔丢在柜台上,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并利落的把门从里面插上。于翔潜睡哪里她不管,反正不能睡在她屋里。
    这边于翔潜正咚咚咚敲父母的门,就听见温喜兰回屋、插门的声音。他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即就气红了眼。
    “温喜兰!你给我开门,把话说清楚!”他说完就朝客厅西边的房间走去。
    温喜兰正站在门后边忐忑,听见于翔潜叫自己的名字,慌忙操起一只凳子在手里。她想好了,只要于翔潜敢硬闯,她就先砸断他的腿,然后再送他去医院。
    “温喜兰,你什么意思!”于翔潜砰砰拍门,气得不轻。
    温喜兰抱着凳子倚在门上,不打算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