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喝醉吧?”方羡这边水深火热,无暇顾及女友的状态,迫不及待地拉回话题,“我刚刚说的是,你家现在有好大一只美洲大蠊!”
    周茉先是意外方羡怎么还在她家,明明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和他说今天要体检还约了朋友,一天都不会在家,随即又意识到另一个重点,噗嗤一声幸灾乐祸地朗声大笑了起来。
    虽然 d 省人向来有徒手抓蟑螂的美名,但已经接近而立之年的方羡却初心不变,仍然是一个害怕蟑螂的矜贵少爷。他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明明被吓得抱头尖叫,却总是嘴硬强调他并不害怕,不碰它们是嫌它们脏。
    “在哪?你不会跳到桌子上了吧?”周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好笑,刻意清了清嗓子,努力忍住她的笑意。
    “怎么可能?它被我拿垃圾桶盖住了,我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呢!总怀疑会和之前一样,等后面揭开就不见了。”稍微有点儿常识的 d 省人都知道,蟑螂不能用拖鞋打死的,会有肉眼看不见的蟑螂卵残留在拖鞋和地板上,进而孵化出成百上千的小蟑螂。方羡一焦虑起来话格外地多,声音里裹着明显的焦灼,“你家多久没投蟑螂药了?现在有没有杀虫剂之类的东西?”
    周茉仔细回忆了一下,指挥方羡:“你翻一下客厅那个五斗柜,但是我记得之前的喷雾好像用完了,我应该没买新的。”
    其实周茉一直有定期投放蟑螂药,大概能猜到蟑螂又突然出现的原因,隔壁那户人家前几天搬走的时候,留了好多快递纸箱垃圾堆在门口。物业保洁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一直没清理楼道的垃圾,可能是纸箱里有蟑螂虫卵,顺着门窗缝隙和下水道爬,又或者是飞过来的。
    “好。”方羡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声音怯生生的,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可怜,“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没有立刻得到周茉的回答,方羡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用像是小孩子期盼妈妈一样的语气:“真的好大一只蟑螂,还飞得很快,我是真的不想碰它!”
    周茉理智尚存,其实很想和他说,害怕的话离开她家是最快最有效的途径。这一刻却莫名地心软,放柔语气告诉他:“马上,但是我喝了酒,要找代驾。”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方羡又没有安全感地强调,“我在家里等你。”
    周茉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她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当即决定结账的时候刷方羡的信用卡,作为她结束放松的周末时光,立刻飞回去拯救他的补偿。
    等她挂了电话回到卡座的时候,才发现郭彦今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拿着她的杯子喝酒,见她回来还挑眉朝她笑笑:“小茉莉终于打完电话啦?”
    施迹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似乎是蹦出汗有点儿脱妆,正在对着镜子检查妆容,闻言扫周茉一眼,又将视线移回镜子里:“molly 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玩?”
    “不了!”周茉指了指她的包包,让郭彦今帮她递一下,“我有点事情,要买单先走啦!要不要给你俩再叫点酒水?”
    郭彦今抬手看表,随着手腕的动作,表盘闪现蓝幽幽的光芒。他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才十一点,怎么这么早?小茉莉还有门禁时间吗?”
    “是啊,我金屋藏娇,要赶回家让他暖床侍寝了。”周茉拎着包包,随口开了个玩笑,却意外发现郭彦今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下一秒他再仰起头的时候那点儿阴沉又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一切只是周茉的错觉。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道不明的邪气:“反正我也闲得没事,你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在周茉惊讶地半张着嘴看着他的时候,郭彦今又重新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也正经许多:“开玩笑的!谢谢你今天特地来给我撑场子!”
    施迹晴早就收起了粉饼,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没花一分钱看完一场好戏,闻言识趣地拎起包包:“我今晚坐 molly 车来的,得打车回去,那我今天也早点走啦!”
    两人结伴离开的时候,身后飘来一声婊里婊气的道别:“小茉莉拜拜,梦里记得想我哦!”
    施迹晴唇边的弧度完全没办法拉直,凑在周茉身边怪声怪气地重复:“小茉莉拜拜!”激得周茉忍不住推搡她,施迹晴却笑得更欢,眼睛都眯成一条快意的细缝。
    周茉拎着楼下刚买的杀虫剂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方羡不远不近地守着一个倒着的垃圾桶,似是怕蟑螂从缝隙里爬出来,他还在桶上盖了重物,靠重量死死地压住边缘缝隙。
    瞥见他如遇救星的表情,周茉的嘴角又忍不住地往上翘,还故意问他:“大螂跑了吗?”
    “应该没有吧?”答完之后他又瞟向那个盖得紧紧的垃圾桶,严谨地改口,“不确定!”
    蟑螂似乎掌握了世界上最精妙的折叠术,只要头顶那根须须能穿过的地方就能够全身通过。周茉这会儿对这只蟑螂还留在原地的可能不抱信心,拎着杀虫剂上前准备揭开垃圾桶的时候,就见方羡迈步退得更远了,见她闻声回头看他,还为她加油打气:“加油!我等会就去做硼酸土豆泥一个土豆煮熟打成泥,两勺硼酸粉,一勺糖,揉搓成丸子,分小份放在角落,需要避免儿童和宠物误食。配方来自狐主任,微博@博物杂志,如果后面还有蟑螂,我就找专业团队上门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