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忙伸手拉住她臂膀,脚下却是没注意,一滑,便从高高的扶梯上滚了下去,直摔得躺在地上好一阵都起不来。
    一时间馆里的人都围了过来,辛娘将她扶起:“你没事儿吧?”
    鸨妈忙说:“辛娘,你照顾一下秀才,把她搀去外边的医堂看看。”
    “我去?不妥吧?”
    鸨妈拍拍她手:“就你最妥,不然谁去?”
    辛娘只好搀着扶玉出玉人馆,往医馆去。
    医馆不远,过条街就到。
    只是到了医馆门口辛娘却叫她自己进去,扶玉一条腿使不上力,根本无法单独走。
    “劳……劳烦烦你扶我。”扶玉列嘴笑。
    辛娘只好扶她进去:“你一个读书人,叫人看见与个青楼中人如此亲密,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扶玉说:“我……我又不……活在别人嘴里。”
    辛娘闻言愣了一下。
    大夫说扶玉的脚踝崴伤了,需得好好修养,不可再长时间走动,上了药便结束看诊。
    辛娘问她现在怎么回去?又不能走路。
    扶玉坐在街沿,也有些犯难。
    辛娘无奈,大街上僵持半天,只好扶起扶玉说:“我送你。”
    辛娘将扶玉的手从她肩后绕过,两人搀扶着走去。
    街上自然也有认得辛娘的,看见她搀着个读书人,都来调侃两句,都被辛娘骂走了。
    也有那些知道她身份却看不起她的,背后嘀咕说什么“瞧瞧,这大街上都搂搂抱抱,真是羞死”、“那还是个读书人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话落入辛娘耳朵里,她头低了下去。
    扶玉安慰她说:“别怕,你也是个不幸的人,干这行也非你所愿,并不是你的错。”忘记紧张,态度坚定,雨笙也是可以不结巴的。
    辛娘还是没抬起头来,她的眼眶湿润了。
    两人亦步亦趋走了好半天功夫,终于回到村里。
    村中人见了,当然也有指指点点的,辛娘暗暗观察雨笙神色,发现她面对相邻鄙夷的目光,并不见退缩,心下一暖。
    扶玉忽然察觉到,在体内雨笙的情丝上瞬间结出了一个半透明的果实,只是还很小,且看起来似水一般不实。
    扶玉知道,那便是情果!她莫名兴奋起来,看来她第一次修有情道便可以成功!
    只需再努努力,她就能收获一枚成熟的情果了。
    第一次独自修行有成效,扶玉心中大喜,唇角不自觉微微勾了起来。
    雨笙的家到了。
    辛娘问:“你自己有钥匙吧?”
    扶玉说忘带了:“家里有人。”举起手敲响了门。
    辛娘有些紧张:“你家里人在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雨笙情丝颤了颤,扶玉便下意识箍紧辛娘的肩,将她抱在怀里:“别走。”正此时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门内人抬头,对上两人拉扯相拥这一幕。
    扶玉还在对辛娘说话:“你……你辛苦送我……我回来,进进去……坐坐。”
    辛娘看向站在门口的妇人,妇人正用一双冷眸幽幽地望着她,她是没见过这妇人的,但直觉知道,她是花人。
    “这位是?”
    扶玉介绍说:“这位是我家嫂嫂。”又向嫂嫂说:“她是辛娘,我脚崴到了,得亏辛娘送我回来,我请她进家里坐坐。”
    辛娘忙说不用。
    扶玉已经吩咐嫂嫂:“我现在脚不方便,还劳烦嫂嫂帮忙泡壶茶。”
    阿芳在清瑶耳朵里摸着心口洋装受伤倒下:“啊,我好像被刀了,我的小师妹为了修炼居然出卖色相,出卖身体。”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很是欠打。
    清瑶已经转身去厨房了,只留个空荡荡的门,让她们进去。
    扶玉在心里夸了句:雨笙这位嫂嫂是真的好。
    辛娘见人家都去泡茶了,自己也不好再拒绝,只好一路把人扶进堂屋坐下。
    她暗暗观察着这个普通农家院落,她和雨笙从前虽是同村,但其实并不算相熟,不知道为何,雨笙打小见了她就躲,以前她还以为是因为雨笙不喜欢她,而最近看来,似乎好像并不是那样的。
    不一会儿清瑶捧着茶壶进来,哐当放在桌子上,又冷冰冰转身出去。
    扶玉怕辛娘敏感,忙解释道:“我嫂嫂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平常也那么一副表情。”说着拧起茶壶准备倒茶,结果手无意触到壶身,发现是凉的,颇觉得奇怪,便打开盖子来看,乖乖,感情冷水泡茶啊……
    一想到嫂嫂那惊为天人的厨艺,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辛娘似乎看出茶有问题,忙道:“我马上要走,别给我倒了,你近来在家休养,别再去玉人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不再理会扶玉的挽留。
    刚到门口就遇上那位嫂嫂,四目相对,嫂嫂的眸光,叫人看一眼如堕寒冬。
    她回以微笑,匆匆离去。
    只是出了大门,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刚刚那位嫂嫂的眼神,倒也并非那种瞧不起她的样子,而是另一种冷漠,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感。
    在玉人馆这么些年,她惯会察言观色,如果没有看错,她嫂嫂对她的敌意,大有可能来自雨笙。
    辛娘笑笑,转身离去。
    屋子里,扶玉还是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嫂嫂:“你这茶……是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