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剑不走,又亮了亮。
    扶玉想起它身上的裂痕,坐起来打量它。
    那条裂痕还在。
    “你大半夜偷偷跑来找我是为什么?”
    银霜剑向她靠近一点。
    扶玉一笑:“难不成是找我玩?”
    银霜剑又靠近一点。
    扶玉指着它身上的裂痕问:“你这是怎么来的?师姐没事吧?”
    银霜剑再靠近, 尔后剑锋一扫,将扶玉食指划出了一道口子。
    血珠沾到剑身, 瞬间吸收殆尽。
    扶玉吃痛, 收回手:“你干嘛?”
    银霜剑又亮了亮。
    扶玉:“你别亮了,我大概知道你意思了, 你是想吃我的血吗?”
    银霜剑闪烁起来。
    扶玉知道她猜对了。
    “你的裂痕哪里来的?是不是喝我血能促进你恢复?”
    银霜剑闪烁。
    扶玉大约明白了, 这是一般仙侠剧里的狗血桥段, 就是女主的血万能, 可以救苍生……
    现在她需要思考要不要把自己的血给银霜剑喝。
    给它喝吧,显得自己好傻,而且她怕疼啊。
    不给吧, 银霜剑又巴巴把自己望着。
    她犹豫良久, 最终还是将手指抬起来,触碰剑身。
    银霜剑开始吸收她的血, 剑身光芒变作红色, 持续闪烁。
    扶玉自嘲一笑:“我真是有大无畏牺牲精神, 我就当献血了。银霜, 我们打个商量,你每次只能吃200cc哦。”想到它哪里知道200cc是多少, 就拿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桌上一只杯子, “就那个杯子, 两杯。”
    银霜剑不知听懂没有,兀自吸食着,没理扶玉。
    长夜漫漫,也不知过了多久,扶玉渐渐感觉到冷,都开始打起哆嗦。
    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后,人体体温下降。
    她收回手指,牙关打着架说:“好了,再吸我就死了,你回吧,下次再来。”
    银霜剑红光转白,扶玉看它身上裂痕,似乎淡了一些。
    也算是欣慰了,估计再吸两三次就能完全把它养好。
    “你回去吧,别让清瑶知道你来过。”
    银霜剑却迟迟未动,悬在半空踟蹰。
    扶玉道:“你还有事?”她打着寒噤,拉过被子裹到自己身上。
    银霜剑再次靠近,吓得扶玉往后一躲,道它还要再吸血,结果银霜剑只是拿剑身贴了贴她的脸。
    冰凉触感,似清瑶一般。
    像一个吻。
    扶玉心肝颤了颤。
    贴贴完银霜剑才咻一下飞走了。
    扶玉愣怔了一会儿,回神后哂然一笑:“我那么多血,唤你个吻,真是不值得。”
    可值得不值得,是可以拿来衡量感情一事的吗?如果每个人都如此理性,那这世界或许便不再有温度与色彩。
    好比一本书,如果没有爱情故事,相信许多人看也不会看一眼。没有爱情,文字多乏味啊。世界上哪一本伟大名著里没有爱情故事?
    是的,她这样自我安慰着,慢慢躺到床上,抱住被子睡去。
    临睡着还在想,赶明儿天亮,她要去芸苔师姐那里点三斤血旺吃,再到紫苏师姐处偷偷买些回血药丸。
    转眼到召开群仙会的日子,清瑶作为归羽门一派掌门,兼本届群仙会会长,要赶往碧落海参会。
    扶玉原本是不能去的,但央着清瑶带她,清瑶只得勉强应允。
    宗门庶务交由釉黎与素笺一同主持。
    出发这天,清瑶御剑前往,扶玉御剑技术太菜,只得搭乘清瑶的顺风剑。
    当她祭出银霜剑时,扶玉蓦地想起它喝血的场景,下意识把手指捏入掌心。可不能让清瑶发现,她始终有一个没有愈合的伤口。
    两人出发,剑入云端,白云快速倒退,疾风吹起两人衣袂,勾缠到一起,从下往上看去,便是两位穿梭云端的仙子。
    釉黎手搭凉棚目送她们走远,感叹一声:“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清瑶那厮与扶玉有一种莫名宿命感。”这是她修命运道后偶尔会出现的直觉,一般还是挺准的,不过这一次她知道,是绝对不可能准的。
    “你觉得呢?”她拿手肘碰碰素笺。
    素笺虚着眼睛:“宿命不宿命我不知道,毕竟我看不清。”
    釉黎斜她一眼:“你呀,叫你不要一味读书,要多出去走走,你不信,看看,都快瞎了吧?”
    素笺觑着眼风凑近她:“你谁?听声音像二师姐呢?”
    釉黎无语,说了这么大半天,感情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
    “素笺,你水晶透镜呢?”
    素笺说:“嗐,好像那把透镜也不行了,看哪儿都开始模糊,我得从新磨一面了。”
    釉黎:“……叫你少看书吧!”
    素笺眯起眼睛扒她身上仔细看:“……所以你谁?”
    釉黎:“……”
    云端剑上,扶玉站在清瑶身后问:“你说妖界的妖王如今到底是不是小麻薯啊?”
    清瑶道:“不清楚。”
    “那妖王是不是叫凤宸?”
    “据说每届妖王都叫凤宸。”
    扶玉惊道:“啊?那怎么区分历届妖王谁是谁?”
    清瑶淡定道:“在妖族眼里,生命之精一直在妖王身上传承,仿佛转世一般,因此叫凤宸一世,凤宸二世,凤宸三世,如此类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