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被周慕杨的手机闹钟吵醒的。
    邵唐看了看自己手机时间,抗议道:“怎么这么早。”
    头顶响起男声,加上袭来的酸痛,周慕杨瞬间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她昨晚睡得不错,也不怎么想起来,埋在枕头里磨蹭,飘忽的声音回答邵唐的话:“要上班,怕迟到啊,你不担心迟到吗?”
    她家里有一辆车,但车都是父母在用,一般都是坐公交去。
    “哦,”邵唐得意地笑了,“你觉得我用得着吗?”
    他好歹也是老板一枚,还要在外面拉客户应酬,还用担心迟到?
    呵呵,那为什么当老板?
    周慕杨杀人的心都有了,摸到枕头边缘,拇指摩擦布料,考虑着要不要闷死邵唐。奈何邵唐力气比他大,这杀人计划显然行不通,她只好作罢。
    看她磨磨蹭蹭,摆明懒得起床,邵唐觉得好笑,说:“得了,要不你再睡会儿,你们公司在哪儿啊,我送你去。”
    周慕杨心动两秒,还是拒绝了,“不要,我还要去吃早饭的。我昨天就想好了,要去吃黄鱼面,要去的馆子离公司有点远。”
    邵唐无语,“周慕杨你可真行,我还是头一次和一个女的做完爱,听她一大早说,‘我要吃黄鱼面’。”哪个女的一大早就吃这么荤!这么多!!
    周慕杨头埋在枕头里,反驳道:“哼,那是你见识少。”
    邵唐不可思议睁大眼,“你说我见识少?”他明明阅历广,是她太奇葩好吧?
    周慕杨不理他,抱怨似的说:“昨天我饿死了,”昨天做了两次,可把她饿坏了,“我睡之前就在想,早上要吃什么好呢?满脑子都在想,馄饨锅贴蒸饺小笼包甲鱼面黄鱼面排骨面……”
    她半睡半醒,报这些菜名,却是说得飞快。邵唐闻言觉得不对劲,赶紧叫停,“停停停停!”
    想到昨天出现在脑子里的各种早点,周慕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本来,我想去吃的是甲鱼面。我觉得,我得补补。”得大补。
    “其他像小笼馄饨什么的,感觉不太够。”她真的好饿啊啊啊啊!小笼馄饨感觉都不太够塞她牙缝。
    邵唐:“……  ”
    周慕杨扬起头,“可是我们这儿好多馆子甲鱼面要预约啊,所以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吃黄鱼面了,黄鱼面,鲜啊。”
    “好了好了,”邵唐阻止她往下说,他真是服了她了,“想吃甲鱼面是吧?”
    “嗯嗯,”周慕杨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点了点头。
    “等着,”邵唐拿起床头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通了,他喊了一声,“喂,老周吗?”
    周慕杨就在他旁边,听着他说话,口气熟络,问起那边早上能不能现做甲鱼面。邵唐还在说话,周慕杨蓦地睁开眼,看见那双丹凤眼微微弯起,载着得意。
    “我带你去吃。”他说。
    周慕杨合上眼皮,避开那张脸,她转过身,整张脸都要埋入枕头里。
    “不行,”她说,“我还得去买避孕药呢。”
    邵唐“啊”了一声,拍了一下被子,想起昨晚的大事。
    方才思路被周慕杨带着走,他都忘了,昨晚两人在浴缸那边……走这样那样了一番。这两人各自精卵虫上脑,只顾着爽,谁都把要做安全措施这事儿抛在脑后,到最后他直接在里面射了。
    “啊……”邵唐想起这件“大事”,爽快道,“那行,我给你买。”
    周慕杨这会子彻底醒过来,皱着眉睁开眼,口气透着不满,“我为什么要你给我买?”
    “啊?”邵唐不能理解这不满从何而来,“因为……是我射的?”
    周慕杨懒得同他解释,掀开被子想起来,不耐烦地说:“我自己也忘了,是我让你射里面,我自己会买。”
    她一口一个我一口一个自己,像是在强调什么,邵唐一把拉住她,“喂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是换了其他男人,早就高兴死了。”
    她眉头没有松开,想了一下说:“所以呢?你们男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邵唐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计较什么,是他花钱,她收下就是了,他还等着听她夸他一句有责任感呢。以前他给女朋友花钱,她们哪个不是高高兴兴收下?他喜欢给自己的女人花钱,这给他带来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仿佛是一种肯定,肯定他工作的意义。工作是干嘛的?是为了挣钱。挣钱是干嘛的?当然是为了享受。他想给她花钱,她臭着一张脸,怎么,他的钱很脏吗?
    “周慕杨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二字刚要骂出口,他眼珠子一转,双臂交叉放在后背,往后面一靠,轻松惬意:“行啊,你自己买呗。那我可爽了,我射的精还不用我负责,多爽啊。”
    周慕杨脚刚落地,听见后面那么说,他说得浅白,她也不蠢,领会过来,进浴室之前,丢下一句话:“行,那一人一半。”
    “周慕杨你搞什么!”
    邵唐火气倍增。周慕杨这个女人,上床时候也麻烦,下了床还是那么麻烦。虽说一人一半,不用他全付,算起来他还是占便宜的那个,可他就是看不惯周慕杨那副态度,他花钱还得看她的脸色?他冲向浴室,打算找周慕杨好好理论一番。
    周慕杨关上门,准备穿衣。昨天脱下的衣服全都迭放在洗脸台边缘。她刚从中翻出内衣裤,听见邵唐正要打开门,她一下子冲过去,按住浴室的门,紧张大嚷:“别进来!”
    邵唐用手臂撑着门,想要靠力气推开,她上上下下他哪里没见过,这会子矫情什么?
    “你把门打开!”
    周慕杨情急之下,说话没过脑子,“不许进来!”
    “周!慕!!杨!!!”邵唐气急败坏。
    他家的浴室,她还“不许”了?
    周慕杨反应过来,自知理亏,还是不肯退让,攥紧内衣裤,好声好气地说:“邵唐,你等我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她的口气像是服软,他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半。不过还有那一半,他哼了一声,拍了两下门,口气不耐烦:“你快点!”
    她松了口气,飞快穿上衣服。衣服都是昨天的,外衣倒算了,她不担心被同事们看出来她没换衣服,她们有工作的制服,但是不换内裤,她真有些别扭。好在她有护垫,她从包包那里翻出来,垫在内衣的裆上,穿上时才感觉没那么别扭。穿戴整齐,正要洗脸刷牙,她才想起这不是她家的卫生间,站在里面喊:“邵唐,你家有没有新的牙刷毛巾?”
    邵唐动作快,从衣柜里挑了今天要穿的衣服,一套浅灰色西装和长裤,搭的是白衬衫,往穿衣镜前那么一站,嗯,挺精神一小伙。听见周慕杨的喊声,他没有多想,直接回道:“洗脸台下面的柜子里有,你自己找。”
    “哦,好。”周慕杨得了允许,弯下腰,翻开下面的柜子找起来。女用的洗漱用品很好找,她一翻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那套女用洗漱用品整体是粉色的,粉色的杯子,上面画着一个嘟嘴的带蝴蝶结女孩,牙刷也是粉色的,毛巾亦然。再看看洗脸台上面摆着的蓝色男士用品,显然是一对,男士用的杯子上面相对应画着嘟嘴的男孩。
    女用那套看起来放在里面有一段时间,似乎是全新的。周慕杨两根指头夹紧杯子的边缘,拿出来时看到镜子里她的表情,唇线紧抿下撇,说不出的嫌弃。镜中人看着齐全的用品,还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赶时间,把那一套用清水冲洗过,认命似的,刷起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