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下雨了,在这个天干物燥的季节,简直是稀奇上加稀奇。雨,在大部分传统的元城人心里,都意味着不好的征兆。
    宁欢窝在曲椿岁准备的小居里敲打键盘,手指起起落落,笔记本屏幕上连贯地出现了一大段字。她和以前交往的文字工作团体都断了交,跳出舒适区,尝试一些新的领域,小有收获。
    离开裴悬,某种程度上让她接触到了新事物。只是在茶余饭后,还是会克制不住地查阅有关她的讯息,看着裴氏集团日益向好,她也会在心里默默为裴悬欢呼雀跃。
    裴悬完成了从小就渴望的事,如愿以偿的滋味,应该不错吧。这样就好啊,这样就好……
    其实早在裴悬正式掌权裴氏集团的那天,曲椿岁就通知她,自己已经拥有了完全的自由,行动不再受管控。
    同时这也意味着,她可以返回裴悬身边了。但“临阵脱逃”的人哪有回去的脸面?于是宁欢不知往何处去,只得暂留在此,以后的事再做打算。
    即便是下雨,爱好干净的宁欢依旧坚持着每天下午四点准时出门倒垃圾的习惯。途径走廊时,听见邻居闲聊。
    “你猜我在中心医院碰到了谁?”
    “谁啊?”
    “裴氏集团的裴总,哎哟,昨天刚从鬼门关回来呢,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啊,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反正门口一堆保镖呢。”
    “那你怎么知道里头的人是大老板?”
    “六楼都是VIP病房,住有头有脸的人物,你随便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这样……”
    “唉,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也是听来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裴总?裴悬?昏迷不醒?
    宁欢的心沉入谷底,嘴唇蓦地白了,垃圾袋和雨伞同时坠地,惊动了正在闲话的二人。
    顾不住旁的,她慌忙打车到中心医院,进入电梯直奔六楼。
    在打车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搜索裴氏集团有关消息,偏偏半点风声没有,偏偏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让人不安的。俗话说关心则乱,此言不虚,满腔担心蒙蔽了她的判断力,完全没想到这可能是裴悬为捕她设置的网。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更加剧了她心里的不安。
    六楼此刻并没有邻居口中所谓的保镖镇守,整个廊道静悄悄的,泛着诡异的氛围。但宁欢想不得那么多,她透过一扇扇门上的玻璃,往内望。此刻最基本的尊重他人隐私也顾不得了,一面寻找,一面祈祷千万不要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孔。
    心急,全然没想到会撞入一人怀中。下意识推开,却发现那人紧紧扣住自己,挣脱不得。
    烟草味好重。
    宁欢皱眉,抬头一看。
    ……裴悬。
    推人的力气下意识卸去。
    黑洞洞的瞳仁似乎要望穿她,表情实在不算愉悦。
    不知何处生起的恐惧攫取了宁欢的心脏,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她往回走。踉踉跄跄的步伐显然是走不长远的,裴悬三步做两步,轻轻松松将人捉了回来。
    “跑什么?”
    “确实该跑……”裴悬自相矛盾着说,继而沉沉地笑,“来了医院又跑掉,后果比不来医院还要严重喔……?”
    宁欢这才意识到,这是裴悬为捉她回来设的局,而她就这样不带犹豫地跳入了坑里。
    “你知道么?”裴悬私密地对她耳语,举止表现得像情人间说悄悄话那么亲密,“我原本打算,你要是不来医院,我会让人把你五花大绑地捆回家。但是你来了,可是来了为什么又要跑呢?”
    糟了……
    裴悬是铁了心要报复她。
    家还是老模样,与她相关的东西居然没有给扫地出门。在无尽的害怕中,宁欢意外寻到这一丝慰藉。
    她在路上想了很多,心惊胆战,得出的结论不过就是那样,裴悬至多狠狠“修理”她几次,别的什么都不会发生。等她的恨意消了,自己就安全了。要是肉体交融的愉悦能消解她心里的郁闷恨意的话,未尝不可以。
    她想了很多种贴切的理由和说服自己的理由,唯独没有往裴悬还爱她的方向思考。
    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连窗户也没有。她迟钝地往内迈入,只此一瞬,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自动锁上,满室黑暗寂静。
    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毛毯。
    裴悬炽热而又疯狂的眼神被黑暗吞没,她像野兽狩猎猎物一般死死盯着宁欢的后颈,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里捏着一个微小的遥控器,她一按,仅仅墙面泛起亮光。宁欢视线自然而然往那里看去,眼前的景象直接让她僵直在原地,血液都凉下来。
    整个墙面是一个装饰架,上面挂满了各种惩罚人的东西,光是鞭子就有好几种类型,条条看着紧致结实,打在人身上应该会很痛很痛,少不了皮开肉绽……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宁欢说或说不上来的东西。如果在之前,还可以说是情趣,但现在,显然是一种惩罚。
    裴悬满意地看着宁欢的反应,心里喟叹至极。时隔一年,她终于可以再次欺负自己的老婆。欠了一年的欺负,不如就在此刻全数偿还了吧。
    “你要是不乖,上面的东西全都试一遍,好不好?”裴悬的声音微微发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忍到这一刻,已经忍了很久了。逃跑的小家伙,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她不会再让宁欢离去。
    偏执的想法发酵,裴悬从一旁取来项圈,熟练地扣在她脖子上。
    尺寸合适,服服帖帖在她肌肤上。如果收紧一点,会窒息,而松一点,则又没有威慑力。
    “如果你敢再跑,我不能保证,这条项圈会不会收缩……”阴恻恻的话响在耳边。深埋体内的作乱因子在黑暗中终于开始叫嚣,裴悬枕在她肩上,用最亲密的举动说着最让人胆寒的话。
    “现在,脱光,面对我。”
    她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