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蹲下身子,就被陆京燃拦住了。
    陆京燃蹲下身去,单膝触地,帮她搭好扣子,轻轻淡淡地说 :“有我在,我的公主不用弯腰,”
    雪烟有点不好意思,舔了下红肿的嘴唇,一阵刺痛,后知后觉地又脸红了。
    陆京燃起身,视觉一暗,高大的身影又笼罩住她。
    “累吗?”陆京燃蹭了下她滚烫的脸颊,低声问:“腿软不软?抱你回去?”
    雪烟哪好意思,这么多人,但又确实累得慌。
    有些时候,社交是一件让人格外疲倦的事。
    纠结之下,陆京燃已经换了个方式,半蹲下身子,“来吧,男朋友背你回去。”
    这正常多了。
    雪烟点了下头,爬上他的背,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呼吸之间都是他的气息,“陆京燃,你真好。”
    陆京燃背着她往外走,笑:“傻不傻?”
    雪烟:“你就是好。”
    陆京燃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外头灯火通明,街道人潮交织,行人总是神色匆匆。
    雪烟在他背上歇了一会,像想起什么,忽然间问:“宝宝,你为什么要结扎呀?”
    “……”
    没等他说话,她又问:“是为了我吗?”
    雪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陆京燃:“是为了我们。”
    声音低沉温柔。
    “为什么呀?”雪烟想不明白,疑惑问:“上次是个意外,也没做到最后嘛,我们下次买质量好的小雨伞就好了。”
    陆京燃走得不算太快,腿间伤口稍稍刺痛,但神情平静从容,“你真想大学就当未婚妈妈?”
    雪烟愣住:“没那么严重吧。”
    把安全措施做好,那不就行了?
    “宝贝,小雨伞有3-5%的破损率,不是百分百安全的。”陆京燃抬起手,将她从肩膀滑落下的外套扯回去,淡声说:“我们都没什么经验,万一过程中破了都不知道,一发入魂怎么办?”
    “……”
    “你才刚上大学,学业很重要,不能被这样的事耽误了你的人生。我不想让你承担任何的风险。”
    陆京燃继续说:“我现在也很忙,事业刚起步,你要真怀了,我分身乏术,怕照顾不好你。”
    “……”
    他叹息:“我不想害了你。”
    雪烟眨了下眼,心里感动,嘴巴上却故意问:“其实,你只是嫌小雨伞麻烦吧?”
    “你想什么?”陆京燃冷哼:“不能只图爽,那玩意结扎了也要戴,双重保险,才万无一失。”
    雪烟又想起件事来,“结扎手术疼不疼啊?”
    “不疼。”他垂眼看了下双腿,微顿,语气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雪烟这才放下心来。
    又听见他忽然问:“喜欢孩子吗?”
    “……唔,喜欢。”雪烟眼神柔软下来,想到自己的经历,又摇了下头,为难道:“但感觉做父母好难,没做好一切准备,就先不生了,不能光生不养,这很不负责任。”
    陆京燃脚步停下,转过头来,目光对上她的眼,“如果你想要,我们才生好不好?”
    “……”
    “等我们都准备好了,我就去做复通手术。”
    雪烟弯唇,心里很甜,“你呢?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
    雪烟有些失落:“……哦。”
    “但是我好喜欢你。”陆京燃别开眼,身前身后是万家灯火,灯火通明整个世界,他比星光更绮丽。
    “你听着,我喜欢你,哪哪都喜欢,从头到脚都喜欢,爱屋及乌,所以也喜欢我们以后的孩子。”
    “我的意思是,你等等我,在我成长起来之前……”
    陆京燃微顿,回头认真看着她,声音很哑,带着处处赔小心的卑微。
    ——“别嫁给别人。”
    第101章 去见你
    雪烟心跳起伏, 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见她没反应,陆京燃又说:“耍赖?”
    雪烟回过神,思绪杂草一样翻飞, 她想说些温柔缠绵的情话, 但脑子有点空白,张了张嘴, 只是害羞地说:“我还小, 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啦。”
    陆京燃拍了下她的屁股:“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
    雪烟耳根子发热,用手戳了下他的脖子, 小声道:“哪有男孩子求婚这么随便的?”
    陆京燃不以为然, 嗤了声:“这算哪门子求婚?”
    “怎么不算啊?”雪烟手搭在他肩上, 来回晃, 又在他背上扭,“你都不让我嫁给别人诶,你才是耍赖, 用几句好听的话就想把我打发了!”
    “别动。”她在背上扭得活像条仔岸上挣扎的鱼,陆京燃头都大了,“等会你掉下去怎么办?”
    动作间,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从衣领里掉出来, 月色下闪过一道蓝光, 在空中来回晃荡。
    从材质, 看不出是什么,有点像宝石。
    玲珑小巧, 触感温润柔和, 看上去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除了耳钉, 他以前不太带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这东西很漂亮, 神秘感十足,和他很合衬。
    这是雪烟第二次近距离观察这玩意了,她拽住吊坠,问:“这是什么啊?”
    见她始终没猜出来,陆京燃叹了口气:“是蓝珀。”
    “但它本来的颜色是金色的诶。”
    “是折射的原因,这种珀体本来是纯净的金色,但在光线折射下,会呈现不同浓度的蓝色。”陆京燃放慢了步伐,语气也慢条斯理。
    “这种琥珀本来是岩层下最普通的珀体,但在数千万年火山爆发的高温下,受热后产生了质变,有一种荧光物质融入进去,才形成了这样神秘绚烂的色彩。”
    雪烟咋舌:“哇,听上去好珍贵,大自然真神奇。”
    “是啊,很珍贵。”陆京燃神色微顿,忽然说:“但你不觉得,这种蓝珀很像你吗?”
    雪烟也不知道自己和蓝珀哪像了,想了会,也没想出答案,只能反问:“是吗?”
    “以前的你,总觉得自己本非美玉,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混混沌沌,但饱经风雨,历尽寒冷和高温,终于褪去表面的蒙尘,绽放出本身的色泽和光芒。”
    “……”
    陆京燃笑了下:“所以,你们很像啊。”
    他无时无刻都在夸她,好像觉得她哪哪都好。
    雪烟有点脸热,盯着他英俊的侧脸,下巴磕到他左边的肩膀上,指了下蓝珀里的黑线,“那里面怎么会有个蝴蝶结啊?”
    陆京燃脚步微顿,低声说:“是结发。”
    雪烟:“什么?”
    “是我们的头发。”陆京燃面色不改,眼眸却漆黑如长夜,“来北城那天,我趁你睡着,剪了你一截长发,也剪了自己的,找了珠宝品牌商,好不容易加工出来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所以,这颗蓝珀出,他取名叫红豆。
    他真的是独自在北城,相思得无法自拔,日日夜夜煎熬得厉害。
    等她毕业,等她来找他。
    雪烟又不是傻子,小脸通红,揽紧他的脖子,“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呀?”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问题了。
    陆京燃将她放下来,转过身来,微俯下身,大掌握紧她的双手,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雪烟,你喜欢我吗?”
    雪烟觉得他这问题很奇怪,“喜欢呀。”
    陆京燃喉结微滚,目光很深,浓稠的情绪在翻滚,神色意味不明。
    半晌,他转开了目光,声音很淡:“真的吗?”
    雪烟酒量不好,现在脑子混混沌沌,身心也疲倦。
    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觉得,他占有欲强,可能是今天的事让他不高兴,现在还没消气。
    得哄哄他。
    雪烟踮起脚,捏住他脖子上的蓝珀,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说:“如果你觉得我是蓝珀的话……”
    陆京燃低头看她。
    两人的身影投在地面,深浓的夜里,随着昏黄的光线,起伏不定的缠绵。
    她继续说:“那你才是我的荧光物质呀。”
    如果没有你,我本该是一块普通的玉。
    可遇到你之后,像团烈焰,直烧到我心里去,才将寒冷的荒野烧成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