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学以来,他就野蛮,没规矩,目空一切,挑战着学校的制度与的社会的价值体系,尊师重道从来就不存在他的字典里,谁都怕他,就连老师避之不及。
    除了关元武,没人想拯救他。
    可这头骄狂的刺狼,居然有天愿意低下头颅,考虑回头是岸了。
    办公室的老师忽然疑心,眼前的还是陆京燃吗??
    ……
    雪烟出了办公室。
    语文课代表刚不舒服,托她收好作业,给老师送过来。
    她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没发现鞋带松了,一不小心踩到,整个人就往前扑。
    身后有人突然箍住她的腰,稍一用力,把她往后拽。
    雪烟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倒,惊叫一声,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硬邦邦顶着后脑勺,她疼得皱眉,下意识抬头,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身上的体温一阵一阵燎着她。
    雪烟耳根一烫,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恰好低头,漆黑的眼对上她,嗤道:“成天不看路,你把眼睛落家里了?”
    雪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只能站直身子,准备蹲下去将鞋带系好。
    陆京燃半弯着腰,拽住她的马尾,她脑袋不受控制地抬起,仰头看他。
    一张小脸在阳光下,又白又嫩。
    乌黑的眼睛汪着光,楚楚可怜的。
    他忍不住勾唇,将她扯了起来,自己蹲了下去,单膝跪地,另一只腿曲着,弯腰去系她的鞋带。
    雪烟心底直发慌,觉得这姿势不太对劲,后退一步,“你别,我自己来。”
    陆京燃抬头,眉头微皱,声音很冷。
    “还想不想回教室了?”
    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雪烟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注意到来往的目光,她垂下眼,浑身像被针似的,不自在。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似乎系了好几次都不满意,又重新拆掉。
    雪烟脸红成一片,将衣角都快揉烂了,“算了,我自己来吧。”
    陆京燃自然不肯,好不容易,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仔细看了会,这才站起身来。
    雪烟收回腿,匆匆说了声谢谢,拔腿就要跑。
    “谢谢就完了?”他截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冷,“你就这点诚意?”
    明明是他霸王硬上弓的,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
    雪烟抿唇道:“又不是我让你系的。”
    他笑了声,痞得很,“帮了你不是事实?”
    雪烟想反驳他,但又没法抵赖,她有时觉得被他吃得死死的,他总有些小花招能逼她就范。
    她憋红了脸:“那、那你想怎么样?”
    陆京燃眼皮半垂,直勾勾地打量着她,“周末来我家。”
    雪烟愣住:“为什么?”
    “帮我补习。”
    雪烟以为自己听错了,“给你补习?”
    她完全无法将这两个字套在他身上,就算世界末日,她也没觉得他会改邪归正。
    陆京燃“啧”了声,“浪子回头金不换,没听过啊?”
    雪烟当然不想去,为难道:“我周六要参加训练营。”
    陆京燃眯了眯眼,目光微冷,“我没和你商量,你周日不是有时间?”
    但我要练舞啊……
    不过雪烟没敢这话说出来,站在原地,低下了头。
    等了半天,陆京燃耐心几乎耗尽,说:“每周就占你半天时间,按市场最高时薪给你算钱,行不行?”
    这话实在让人心动。
    但雪烟哪好意思收他钱。
    唉……
    他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再拒绝下去,等会连课都别想上了。
    雪烟纠结半晌,细声细气道:“教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陆京燃眼角的戾气散了大半,勾唇道:“你说。”
    雪烟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道:“补习的时候,身边得有其他人。”
    陆京燃愣了下,语气不太爽,“为什么?”
    雪烟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我怕你到时图谋不轨吧。
    “怎么?”陆京燃低头看她,似乎懂了,眼神暧昧,“怕我吃了你?”
    雪烟脸涨得通红,无视他的撩拨,“我不能保证每个周日都能去,有时可能会有突发事件,另外,钱我就不收了。”
    陆京燃挑眉。
    雪烟结巴着补充:“毕竟当时是我害你的车翻了,就当还你修理费了。”
    陆京燃:“啧,差不多行了。”
    雪烟抬睫。
    陆京燃躬下腰来,衣襟敞了开来,利落的锁骨凸显,距离拉得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没说话,只是淡淡平视着她。
    雪烟不敢再看,移开了目光。
    她全身都快红了,“你干什么?”
    “整天要扯平。”他忍不住笑了,抬手弹了下她的脑壳,力道却放得轻,“猪脑子啊你。”
    -
    陆京燃心情很好,嘴边的笑就没停过,魏明知不用猜,就知道他刚去找雪烟了。
    说什么了。
    能让这狗东西开心成这样,实属罕见啊。
    魏明知难免好奇,用手肘撞了下他胳膊,打诨道:“春风得意啊,有什么喜事分享分享呗。”
    陆京燃敛住笑,哼了声:“周末你们自己玩。”
    “还有你,尹星宇,没事别来烦我。”
    不是闲着无聊来蹭饭,就是成天带一堆人来他家蹭vr设备,烦得很。
    尹星宇正打着机,抬起头来,满脸莫名其妙,“你周日有啥好玩的节目,居然还想抛下我俩?”
    “学习。”
    尹星宇“啊”了声,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京燃强调:“反正别来。”
    尹星宇还想说些什么,但上课了,陆京燃居然破天荒地拿出书,翻到老师说的页数,坐姿懒散又没规矩,但眼睛却盯着黑板。
    神色说不出来的认真。
    “……”尹星宇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给魏明知发微信:【燃哥咋了,吃错药了这是?】
    杀死喜欢:【这不很明显吗?】
    头牌浪徒:【他受刺激了?】
    头牌浪徒:【还是他爸用什么把柄威胁他了?】
    杀死喜欢:【……】
    杀死喜欢:【笨死你算了。】
    头牌浪徒:【???】
    ……
    晚上回到公寓,陆京燃窝进沙发,将鼓鼓囊囊的包直接撂边上。他也不知道雪烟周日要教什么,就把所有教科书和模拟卷都带回来了。
    还挺重。
    掌心都被勒红了。
    他活动着关节,厨房的帮佣陈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脸上全是笑意。
    “小燃,很快就能吃饭了。”
    周喜梅是他母亲生前的好友,她生活压力重,摊上个不争气的老公,又有两个孩子要养,家庭的重担全背负在她身上。
    陆京燃从陆家搬出来后,就干脆让她过来帮忙,也能贴补点她的家用。
    他点了下头,说:“周姨,周末我放你两天假。”
    周喜梅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揩掉手上的水珠,絮絮叨叨道:“周末又去哪玩啊?别总在外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你三餐都不规律,很容易得胃病的。”
    陆京燃笑了:“我周末在家学习。”
    周喜梅愣住:“学习?”
    她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亲眼见证了他如何堕落,成天混迹在乌烟瘴气的地方,以前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青春期的男孩脾气大,更是像炸药桶,一点都挨不得。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说了。
    这孩子只要不作奸犯科,过得开心,混账些也算不得什么事。